但当他能因此帮上谢祈时,他好像第一次觉得,这破习惯还有点用。
当然,旧年的情谊不能当做保证,真正让路煜明很有把握的是,奥拉公爵正在跟另一位大公竞争首席国务大臣的位置,巧了,另一位大公正是裴罗最近贴得紧的,那次他来罗伊瑟家时,他的仆从向管家炫耀,管家便告诉了路煜明。
敌人的敌人,当然可以成为盟友,更何况是旧友的遗孤了。
听到路煜明简单说了这个过程,谢祈更感觉自己完全做不到。仅仅是这种对陌生人行为细节的探究,他就不行——那天他也见到了奥拉公爵,但现在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更不要像路煜明这样,能把对方琢磨透,还能切入人心地送上礼物。这么一来,就从他们请求帮助变成了合作,地位也不一样了。
“什么时候我也能做到这样呢?”谢祈向往地嘀咕着。
要是自己也能懂别人想要什么,就不会做出被人嫌弃的动画了吧。
路煜明伸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愣是把一头卷毛揉成了泰迪,看到谢祈懊恼地打理着,轻声说:
“你永远也不必这样。”
希望你永远都不用懂这些。
反正有我呢。当路煜明心里浮现出这一句的时候,他有点呆愣。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好像已经习惯跟对方相处了。
短时间内,一种叫做“朗姆酒”的新鲜酒酿在城里非常受热捧,人们想要以千金求购,却从没有哪家商铺透露出“朗姆酒”的风声。
连贵族们都买不到的酒酿,更令全城人充满了探究和品味的热情
这是很不寻常的,任何一种酒都需要长时间的市场验证,才会得到这种殊荣。
“恐怕你们并不知道。”芮特兰夫人在连遭打击之后,情绪反而触底反弹,当然,也可能是实在憋不住了,最近总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出门,知道了很多小道消息,“这金贵的酒酿与其他酒不同,是从王室流出的。”
“真的吗,妈妈?”安娜率先反应过来,羡慕地说,“这一定是极珍贵的,说不定是贡酒呢!要是我们也能喝上一小口,那就好了。”
谢祈没吭声。
你要是想喝,酒窖里就有一大桶,喝吗?
芮特兰夫人听了,也非常赞同:“说不定是波斯商人从遥远的东方带来的,就跟令人着迷的丝绸一样。听说,这是奥拉公爵送给奥利弗王子的,王子品尝过之后,就赞不绝口,说从未喝过。”
“奥利弗王子!哦,天啊,他可是品位极高的,连罗伊瑟酒庄的酒也只是得到过肯定而已。”安娜显然是王子迷妹,不要钱的好话用簸箕盛着哗啦啦往外倒。
谢祈终于发现,有些话现在就可以说,不说不行。
于是——
“这些酒就是我们的酿酒房酿造的,你们想喝的话,地窖里就有。”
他想着,听到这话,芮特兰夫人和安娜一定很震惊吧?
在酒窖里看到他运回来的那一大木桶朗姆酒,一定开心得晕过去了吧?
没想到,震惊倒是震惊了,芮特兰夫人捂着嘴看向谢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我的傻儿子,你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谢祈的脑子里,缓缓打出了一个“?”。 谢祈算是发现了,芮特兰夫人最大的问题不是虚荣势利、爱占便宜、欺软怕硬、生活奢侈、思想陈旧,而是——
偏见!大大的偏见!
她对自己的误会也太大了吧?
不论谢祈怎样解释,自己是如何在这几个月间早出晚归,一手辛苦地建立起了这个酿酒坊,又是怎样找到父亲最倚重的酿酒师傅,帮忙研制出了全新的朗姆酒,芮特兰夫人都秉持着“不听不听,和尚念经”的态度。
不过,对他所说的这个逻辑极其自恰的过程,表达了充分的、高度的肯定:
“我的阿祈会编故事了,差点连妈妈都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