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明书言,却从不踏足叶锦的院子。
细雨蒙蒙,小莲在明书晗身后撑着一把伞。院外,明书言站在树下,身旁没有跟着任何人。
“三哥。”明书晗轻声喊道。
明书言像是一下子被惊醒,他抬头看向院门处,见是明书晗,眼底浮上一丝笑意,“怎么出来了?”
明书晗上前几步,走到树下,从小莲手中接过伞,撑在明书言上方,“小莲说三哥过来了,我想着从昨日都没见到三哥,便想见一见三哥。”
三年多,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明书言。
眼前的少年虽然眼底悲切难隐,但是却透着一股坚定。明书晗知道那股坚定是什么。
“三哥,我们去那边亭子坐下来说会儿话,好不好?”
明书言伸手将明书晗身上的披风拢紧,接过她手中的伞,点头应道:“嗯。”
亭子离院子不远,不过几步的距离。
明书言从袖中抽出巾帕,将桌椅上沾染的雨丝擦尽,“外面到底有些凉,一会儿就回去吧。”
明书晗乖巧地应下一声,坐在明书言的对面。
兄妹两个静对无言,一时间凉亭里便只能听见雨丝落下的声音。
明书晗看着对面的人眼底下遮不住的青黑,眼底浮上心疼。
她的三哥,心里一直都是有愧的。
当年叶姨娘带着身孕和母亲一起嫁入明家的事,明书言一直都知道。
他把这不属于他的愧疚放在了自己心上,这么多年从未移开。
“昨日三哥是不是很担心我?”明书晗主动开口问道。
明书言闻言一怔,低了头,没有回答。
明书晗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一声,她起身走到明书言面前,缓缓蹲下身子,抬头看向明书言。
“三哥,绡绡是不是一直没有对你说过,以前的事,不是三哥的错。”
少时她因为母亲不肯亲近,时常委屈,难受极了便躲在被子里哭。父亲在的时候,便会变着法地哄她。
可父亲总会出征,父亲不在的时候,便没有人哄她了。
有时候哭了一整夜,小莲怎么都哄不好她。直到有一天,她的三哥,抓着一把糖,走到她床边,有些笨拙地说道:“别哭了,糖很甜。”
那些糖果,是她三哥攒了很久的银钱才买来的啊。
甚至在父亲出事后,她的三哥,想要上战场,也仅仅是为了给她们母女一个庇护。
她从未觉得对不起任何人,除了母亲,便是她的三哥了。
所以即使在父亲离世的惊痛之下,她也依然要去瑄王府为他求一个周全。
明书言低头看着自己的妹妹,那绵软的笑意,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如今,他的小妹妹也终于长大了。
可他宁愿,她依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别蹲着,待会儿起来会头晕。”明书言半扶着明书晗就要让她起身,可明书晗却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蹲在他的面前不愿起来。
“三哥,你先听我说完。去年腊八,你没有回来。父亲喝醉了,他说了很多话。最多的话便是对不起。他说他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叶姨娘,也对不起,你。”
明书言的身子一僵,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似的,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这几年,明书言已经鲜少待在明府。大多时候,他都在各处游历。因为,他知道,府中有人不愿见他。
可尽管如此,只要明启回来,他必回赶回京城,也永远不会忘记给自己的妹妹带各种各样新奇的玩意。
可去年腊八,因为事情耽搁,他没来得及回来。也永远失去了见明启最后一面的机会。
“三哥,我们不能因为当年的一场错,就永远困在那个桎梏里走不出来。父亲想要看到的,也只是我们开开心心的,不是吗?”
亭子的周边只能听见风和雨的声音,明书言僵坐在那儿许久都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