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得胜归来,却从来不曾问过一句,他受过什么伤,身上是否又添了新的伤疤……
明书晗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眼睛酸涩,再流不出泪来,而她身边的那个人只是静静地守在她身边,等着她放肆地哭完。
祁墨一直抱着怀里的小姑娘,直到她心情平复,终于肯抬头看向他,“以前的事,你若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祁墨扶着小姑娘站起来,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推着她去里面换上。等到明书晗出来时,他那一身潮湿的衣服也换了下来。
明书晗第一次主动靠在祁墨的怀中,听他一点一点说起往事。
曾经,建元帝也是一个好哥哥。
他初登帝位,满心抱负,可满朝旧臣纵有抱负也难以施展。太后兄长独揽大权,让年少的建元帝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家,什么叫做功高震主。
他烦恼苦闷的时候喜欢跟自己年幼的弟弟一起玩耍,曾经为了帮弟弟拿一个挂在树上的风筝,不顾帝王之仪爬上树只是为了让弟弟不再哭闹。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或许是从祁墨战神的名声在战场上传开时,又或许是众人第一次开始夸赞瑄王年少有为时……
总之,曾经的亲密不再,变成了陌生的帝王与朝臣。
“第一次意识到皇兄变了的时候,是林家满门抄斩。他一意孤行不听朝臣求情,也是第一次对我明面上发了脾气。我看着林家满地的鲜血,终于明白,有什么东西变了。”
后来,帝王猜忌,贵妃谗言,皇子针对……渐渐的,祁墨便站在了自己皇兄的对立面。
年少时的亲密被一次又一次的暗杀磨灭,曾经的亲情就像一张薄薄的纸一般染满了鲜血,再不复往日的纯真。
“他派来无数的杀手,屡屡想要置我于死地。你父亲救我的那一次,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身边是堆成山的尸体,我曾以为我不能活着走出那里。”
可他走出来了,曾经那个天真的少年也死了。
明书晗只觉得浑身寒凉,心口像是有细密的针刺一般。可她身旁说话的那人却出奇的冷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她握着手中冰凉的手,第一次,祁墨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
明书晗直起身子,从祁墨怀中退了出来。她转过身子,一双琉璃般的眼睛直直看向祁墨深黑的墨瞳中,忽的,她轻俯下身,微带凉意的双唇便碰在了祁墨的眼角边。
又轻又柔,带着点点安抚的意味。
“你不是说,想哭,不能忍着吗?”
明书晗第一次主动离祁墨那么近,她的鼻尖挨着祁墨的鼻尖,说出那句她记了很久的话。
那时,父亲刚刚过世,她满心难受忍在心口时,是他对自己说,“想哭,不许忍着。”
曾经的种种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自己怀中这个娇软的小姑娘身上。
祁墨曾经不知道自己留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如今想来,大概就是为了等她吧。
“我哭过了,所以哭不出来了。如果有下次……”
“不,不会有下次的。”明书晗一把捂住祁墨的嘴唇,坚定地摇了摇头。
“好,不会有下次。”祁墨缓缓拉下明书晗的手,低头在她掌心印下一吻,“只要你在我身边,那些苦痛便不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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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雨忽然卷走了夏日的炎热,秋日来得又快又迅猛,让人来不及反应。
但凉爽的天气似乎也不能让人心中的烦躁去了几分,更何况,对于如今这个京城而言,现在更像是一个多事之秋。
原本缠绵病榻的太子病情像是突然好转一般,纵使依然每日需要用药,身子看起来也不大康健,但是已经可以每日上朝,开始处理政事。
反观祁昊,近日却屡屡被建元帝训斥,结党营私的证据被一个个挖出来,气得皇帝在后宫对安贵妃也是大发脾气。
明府,也没有多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