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四名侍卫从梁上跃下,手中无网却手持长钩,自然是方才元德扑向文玹时,投下第二张网的四人。
侍卫们纷纷大喝,一边用长钩连勾带打,击落元德手中匕首,随后便冲上去将其按住,收紧绳网。
元德一身的功夫再也施展不开,被绳网包成了一只大粽子,只能破口大骂孟裴、文玹卑鄙无耻。
文玹轻吁了口气,直到此时她才觉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像是要虚脱了一般。
孟裴扶住了她,但他自己的手也是抖的。尽管他与阿玹设想了元德可能做出的反应与行动,让成然与侍卫一同演练了一遍又一遍,尽管阿玹与他都准确无比地射中了元德的臂腿。他仍觉得心有余悸!
他本以为元德上楼后会来袭击自己,毕竟对于贤王来说,杀死他远比杀死毫无关系的阿玹来得有价值,却没想到元德会义无反顾冲向阿玹。
万幸一开始便考虑到有错算的可能,他与文玹分站二楼两端,五张大网已覆盖了所有元德可能在的地方!
方才虽是按着计划将元德引入兰薰阁,好加以活捉,但为让他不起疑,侍卫们先将其包围,与之拼杀,厮杀过程仍然惨烈非常,整个兰薰阁周围都被血腥味浸染。
虽然文玹在山寨长大,张大风却从不让她的双手沾血,更是从未见到如此残酷的场面!鼻端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反胃想吐。
孟裴见她脸色苍白,秀眉紧蹙,连双唇也有些发白,伸手握紧了她的手。
文玹回头看向他,只听他轻声道:“我也不好受。”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若是下药,自然可以轻松迷昏元德,但他醒来定会据理力争为自己辩解,也就无法试探出他的忠奸,只有将他引至桃源庄,待其先出手袭击,才能将其生擒。
文玹与孟裴一同下楼。她忍着反胃之感,提着裙摆尽可能避开楼梯阶上的血迹。到了楼下,询问侍卫伤亡情况。万幸无人死亡,只有几名侍卫因躲避不及受了伤,其中三人伤势较重,但也未伤及要害,此时都有大夫为其止血治伤了。
元德亦被带下楼。侍卫们将他双手双脚绑紧,接着才割开他身上绳网。他仍在破口大骂,又说自己无辜忠良,被二公子陷害,要求见王爷。
“你要见我?”孟炀沉声问道,缓步从廊柱后走出。
元德见端王亦在,万念俱灰,张口就欲咬舌,一旁侍卫早有准备,刀柄往他口中一塞,另一人便往他口中灌药汤,这药见效极快,不多时元德便已昏迷过去。
文玹上前向端王行礼。孟炀郑重地朝她点了一下头:“文小娘子,今日多谢你了!若非你相助试探,这奸贼还不会自露马脚。”
他方才远远观之,已觉元德之可怖,此贼在侍卫中冲杀就像是虎入羊群般所向披靡,远观已如此惊心动魄,若是近距离与之对敌,那需要何等的勇气啊!
但若不是文小娘子假扮三娘与二郎同行,又无法将其引到桃源庄,只怕他半路生疑就此逃走。而以元德的悍勇,若不是用计,只怕难以活捉他,派再多人围追堵截也只能抓到一个死元德,且死伤侍卫亦会更多。
文玹急忙道:“王爷不必称谢,民女一心希望早日查明白矾楼一案的真相与幕后真凶。既还王爷清白,也能还我父亲清名。”
孟炀点点头:“贼子既然擒获,之后的事便交给本王处置吧。”
文玹心知这之后都是刑讯逼供,她也不愿参与,只道:“若是获得任何讯息,望王爷能及时告知,民女虽愚昧,也愿尽绵薄之力。”
孟炀呵呵轻笑:“文小娘子过谦了,对元德首先起疑的是你,而这次诱捕元德的计策,也是你与二郎一同想出来的,若是这样都算是愚昧,这天下也无聪敏之人了。”
但真正让他印象深刻的并不是她的聪敏多智,而是她的冷静与大气。上一回在此处会面时,面对他带着几分诱导的提问,她的应对十分恰当。而在端王府向文家提亲又被回绝后,她再次见到自己,却丝毫没有尴尬羞涩或是不安之色,落落大方地上前来行礼,对答依旧如上回一样,镇定而且直接。
先不论是不是有可能成为他的儿媳,这孩子让他欣赏,是个有担当,能经历大事的。二郎果然是有眼光的,只可惜她爹是文成周那个自命清高的死脑筋。
文玹谦虚几句后便向王爷告辞。孟炀急于审问元德,也不多说客套话了,命人将文玹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