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经历了一场离别,又匆匆赶到遥远的地方用尽力气扔出救命一剑——
其实他很累了。
他说:“那天我报完自己的名字,其实在等着小姐回以自己的名字。”
“或是小乞儿不配得知郡守之女的名字,那现在,楚王在此。”
“东陵郡郡守之女无礼之极!以下犯上,目无王者!”
“为何不拜!为何缩于墙后!为何——”
“不认楚王!”
萧合穗说过:[东陵郡只认洛王,不认楚王!]
“你,不敢!”林行韬哈哈大笑。
下一刻,在城墙呼呼的风声中,萧合穗一声尖叫,冲过去拾起天子剑。
一道锐利的剑气如同闪电没入林行韬的胸膛。
林行韬没有抵抗,只是伸出手。
气运护体!
在陡然出现的震天龙吟中,他一把抓住飞舞的龙须,脚重重一踩。
青紫色的大龙咆哮着腾转入空。
他抓着龙须不断往上,直到城墙上的场景映入眼帘,他才最后一踩龙躯,翻到城墙之上。
城墙上狂风呼呼,他的眼睛被一片血色迷住。
城墙上的惨状是他没有想到的。
洛王已无声息,他龙缩小盘在他身边,渐渐透明的龙头拱着洛王的手。
而张况己已是意识不清,陷入弥留之际。
冷风带来了万物复苏的花香,却还有血的味道。
张况己最后看到了林行韬,他说道:
“——血的味道,不香。”
他缓缓合上了怒睁的双眼。
林行韬一怔,想到他初见张况己时,张况己踏上洛水城城外的土地,狼视鹰顾,豪气丛生:
[是血的香气!]
林行韬大喊:“操,你别这么快死啊!”
他伸手一挥,气运之龙挡住天上的凤凰。
而体内刚刚恢复的真气也束缚住了不远处持剑欲斩的萧合穗。
“张况己,我杀了国师分.身,我们离征服天下很近了!”
张况己没有反应。
此时的贪狼星距离坠落不过一丝差距。
林行韬咬着牙,冷汗冒了出来。
他要怎么办?
他没想到张况己会输得那么惨啊!
说好的以力破之呢,原来那是一个Flag吗!
他将张况己拉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张况己的鲜血汩汩地流到林行韬的身上,热的,却很快被风吹冷。
林行韬觉得自己很累,以前看着王应死在他面前时,很累。
他叹了一口气,听到战场上的声音。
金铁交击的声响。
惨叫,怒号。
渐渐地,他竟听到了洛王的歌声。
还有百兽的哭嚎。
洛王在唱什么?
风将他的歌声灌入林行韬的耳朵——
[王,天使之长万民,护万民,爱万民。]
洛王原来已经悔改了吗,其愿意以死谢罪,心意打动了上天。
原来如此。
林行韬一笑,难怪张况己会输啊。
他的笑容越来越大。
越是累,他的嘴角越是往上翘起。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力挽狂澜,他每次都是这样。
凌铭煜能打动上天,他也可以。
“张况己。”他附到张况己耳边,“你又输了!”
“输给我这个楚王!输给洛王!”
“你为什么会输!”
“我说过的,用兵者服战于民心,民心悦则天意得!”
“我与洛王都得了天意!”
“但是民心之力——你那天也感受到了吧!”
那一天林行韬讲述何为民心,讲述民心溃而国亡。
那一天的张况己畅快狂笑,笑声甚至惊起大地颤动,山石滚落,河水倒流。
那一天他的贪狼星跳动了一下,光芒更甚从前。
那一天的他收回架在林行韬脖子上的刀,喃喃道:“民心之力......”
现在,林行韬对着他的耳朵大吼:“你若是不明白,为什么收刀!为什么——”
“为什么要折返和我一起面对洪水!”
那一天的张况己率领着大军跑在最前面,他是星辰真命,自己绝对可以逃出去。但他没有,他回来了。
不管是他看出了林行韬有什么坏主意,不管是他为了自己身后的军队想要拼一把,他回来了。
他拎着大刀,喊着贪狼,率先冲进了洪水里。
“此是你对洛水城百姓的恩。”
林行韬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鲜血,继续说。
“你又为何要将西陵令牌交予我?”
那一天,张况己或许知道林行韬借此可以趁机掌控西陵,但他还是交出了令牌。
那一天,张况己终究无法攻城而弃父老乡亲于不顾。
[张况己,西陵张家嫡子,其重情义,极重父老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