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条件简陋,连泡个澡都是难做到的事,她身上粘腻的慌又洗不到澡,可实在是难受极了。
七弦拿了个蓝釉底的小瓶子,捏在指尖,扣着浴桶边缘轻轻倒了两滴透明的水下去,伴着热气腾腾,浴桶中瞬间弥散一股暗暗的幽香。
蓁蓁的身上,本就是自带体香,那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可就是好闻过任何一种花儿,清淡馨香,特别是在冬日里,满身的香气扑来,仿佛能将整个人都温暖了。
可是蓁蓁偏偏不喜欢这样,她觉得这样的香味,有些过于引人注目了,之前的时候,逢人闻见都要问上她一两句,大多是向她请教用的何种熏香,她解释了几次,嫌烦,所是之后每次沐浴的时候,都会滴上几滴这样的清油。
那能稍稍掩盖住她身上的香味,若不是离近了闻,那必是感觉不到的。
七弦收了瓶子,转身替蓁蓁去拿了亵衣进来。
她向来是心细的,看什么事都是要比旁人仔细些,这一打眼,就注意到了蓁蓁身上的点点青紫。
其实那并不是很严重,只是自家小姐皮肤白嫩细腻,平常指腹轻轻一掐就能出印子,可是现下这看着,以腰上青紫最甚,甚至……甚至是胸前丰盈处,都有指腹按出的印子。
就像……就像是……
七弦突然想起了这几日传在临安城里的谣言。
起先她当笑话听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如今在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之后,她心中不免就升起了疑惑。
难道……坊间传言,都是真的?
可是这几日,她也未曾见小姐,有任何的异样。
七弦当时心里就打起了鼓,很是慌乱。
蓁蓁看七弦拿着衣裳,就这么怔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她便出声唤了一句:“七弦。”
七弦反应了过来。
给蓁蓁系上衣裳,七弦也一直是心不在焉的,她咬着下唇,忐忑不定,脑海里不断闪过这些天听到的闲言碎语,突然间,心里边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不在这两天,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蓁蓁手腕伸至颈后,然后将长发挽起,用一根玉簪松松固定,而后走出净室,踏出门的瞬间,忽然问了这句话出来。
七弦一愣,摇头,道:“没有。”
笑得很是尴尬勉强。
蓁蓁当然看得出她在撒谎,七弦虽然稳重,却是个心思浅的,只要是说了假话,眼珠子就忽闪忽闪的,连抬头看人都不敢。
“说吧。”蓁蓁的声音如珠玉圆润。
七弦再瞒着,倒也是瞒不下去了,只能是低了头,尽量简洁的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这几日总有些闲言碎语,传进了府里来。”
“闲言碎语?”蓁蓁停下脚步,看七弦咬着嘴唇踌躇的样子,便晓得不是什么良善之语,道:“说来听听。”
“不堪入耳之话,小姐还是不必听了罢。”七弦答道。
“你说吧,我想听。”从小到大,蓁蓁听了不知道多少的闲言碎语,想来,还能难听到哪个地步去。
七弦没法子,只好说道:“前些日子,小姐不是被几个庄稼汉掳走了吗,本是是咱府里头的事,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谣言越传越不像话,后来甚至说是……说……说小姐被那几个恶人,毁了清白。”
对于女子来说,最重要的是,莫过于就是闺阁声誉。
蓁蓁被虏这件事,是千真万确,当初府里人为了找她,难免大动干戈了些,旁人也自是知道了这回事,后来她又失踪了整整两日,若说没发生点什么,旁人怕也是不信的。
可谣言也不晓得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毕竟将军府,是不可妄议的,而且此事传播的如此绘声绘色,怕只有是知情人,才能做到。
如今这临阳城,是安稳富庶,半点的动荡都没有,所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掀起一阵波浪来,而这贵女被虏的八卦,怕是人人都愿意打一圈坐着,然后磕上一把瓜子,听上一番。
蓁蓁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她只当是那些市井之人无聊嚼的舌根子罢了,若是爱说,便让他们说去,左右她自己没做过这些事,那难道还能给白的说成黑的?
清者自清。
“好了,我知道了。”蓁蓁点头,接着,便没有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