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没你带着还不是一样。廖大太太腹诽着,可到底因着小姑子近日没跟自己较劲的缘故松了口,“也好吧。可要当心啊。”
廖书颜笑着点头,“一定当心。”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翌日,凌大太太和凌婉儿来到廖家。
母女两个提出想要见碧君、怡君的时候,廖大太太很有未卜先知的成就感,做出歉意的样子,把女儿的去向说了,“早就订好了的事情,今日随着我们家姑奶奶去外面散心了。”至于下次,不会有了——见过了,以礼相待了,日后她也和女儿一样没空,就是不愿意来往了,凭谁能怎样?
凌大太太倒是没觉得怎样,凌婉儿心里却着实不痛快起来:这到底是廖大太太的意思,还是廖怡君的意思?与她来往,难道是有损颜面的事情么?还没嫁入高门呢,怎么就敢跟人摆谱了?够资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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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六,叶先生给碧君、怡君放了年节的假。翌日,周夫人先后到访廖家、徐家。
廖大太太与徐夫人一样,心里俱是不解,面上自是笑脸相迎。公侯之家的地位显赫,就算无实权,却有越级干涉一些事、向皇上进言的权利。周家虽然如今上下两代看起来都非栋梁之才,却也犯不着为小事生嫌隙。
在这两家做客期间,周夫人先后问起碧君、怡君和徐岩。
廖大太太与徐夫人自然是分别将膝下的女儿唤来,给周夫人请安。
怡君是哪家都不能再惦记的,周夫人先后留心打量的便是碧君、徐岩。
她觉得碧君与凌婉儿的容貌不相上下,甚至更胜凌婉儿一筹,值得一提的是,两个女孩生的是同一种类型的五官,有几分相似之处。
至于徐岩,样貌没得挑剔,做派亦很是爽利可爱。
——都是这样出色的闺秀,儿子怎么就认准了一个凌婉儿?周夫人满腹困惑。
想到周文泰说起想在家中举办宴席,只请与他年岁相仿的子弟、闺秀前去,周夫人心宽几分。出色的闺秀齐聚一堂,饶是再痴心于谁,也不会忽略与之不相伯仲的。
只是,这事情不能急,待得两家回访、她再次登门的时候,再顺道打着自己的旗号邀请两家闺秀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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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去了。
皇帝与内阁议事的时候,程清远先后两次旧话重提。皇帝每次都问一问首辅的意思,杨阁老总不能出尔反尔,始终是同一种态度。
第一次,皇帝说在斟酌了,莫要心急。
第二次,皇帝说在准备了,不日见分晓。
在准备了——程清远听了,觉得有些奇怪。准备什么?准备听从他的建议的话,按常理该找他商议具体如何行事。如果不准备听从他的建议,准备的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吧?
他忐忑不已,寻机与杨阁老说起此事。
杨阁老苦笑,说我正也心里打鼓呢,新帝登基,我实在摸不清他的脾气,只盼着别因为赞成你的主张惹恼皇上。
转过天来的大早朝上,没等程清远提醒,皇帝主动提及程清远及御史奏请的事由,唤人把一大箱子公文卷宗送到金殿之上。
皇帝睨着杨阁老、程清远,朗声道:“这些是今秋乡试前后,朕私下里做的工夫,自问从头至尾没出纰漏,从没有营私舞弊的消息传到朕耳朵里。
“退朝后,二位先生不妨仔细查阅,看朕说的是否属实。”刚登基,明里暗里的,他总会给足内阁几位重臣面子,尊称一声“先生”。
杨阁老汗颜,忙上前告罪,称自己不明原由就人云亦云,实在该罚。
程清远则惶恐不已,连忙上前去请罪。
皇帝只是一笑,道:“朝廷选拔人才,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朕如何不明白。登基之后第一次选拔人才的机会,朕怎么会不慎之又慎。至于来年会试,朕要换个章程,细枝末节,就不劳烦二位先生费心了。”
太客气了。正因这般客气,聪明的人不难明白,皇帝对首辅、次辅已生了责怪之心——把他们当外人了。
杨阁老面色奇差,心想自己是怎么了?平白无故的,为何要掺和这种事?皇上问起的时候,就该反对程清远才是。只是,他真没想到皇帝会私下里针对科举做工夫,但凡以前看出一点儿端倪,也不会抱着以忧国忧民的态度落到些许好处的心思蹚浑水。
程清远懊恼不已。盘算多日,想出了这样一个自以为一举两得的法子,却落得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