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扬了扬眉,“那是你把人家带沟里去了吧?”
“今儿想开了,要造反啊?”唐栩笑着伸手过去,揉乱了她原本整整齐齐的发髻。
唐夫人又气又笑,打了他两下,“就说你这不着调的样子,来日别耽搁了孩子们才好。”
他拧了拧她的耳朵,“放心,我有自知之明,早给修衡找好师父了。”
“是程大公子吧?”唐夫人一面整理发髻一面道,“那我可得巴结着人家一些。平日瞧着你哄修衡的样子,我老担心他是做败家子的材料。”
“……”唐栩磨着牙,把她发髻揉得乱糟糟,“跟你们再端着架子,这日子还过什么劲儿?”
夫妻两个笑闹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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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房里,程询手里握着《奇门遁甲》,闲闲地倚在软榻上。
有许久了,他不曾翻过书页,分明是在斟酌事情。
怡君站在画案后作画,偶尔望他一眼。她的位置,看到的是他的侧影。
低眉敛目,神色平和,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是很松散、惬意的状态。
午膳后,两个人就来了这里,各忙各的,并不说话,却都觉得心安、自在。
画作完成,怡君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后退半步,敛目看着。
程询终于翻了一页书,问:“画的什么?”
“猜猜看。”
他笑,“我又不是算卦的。”
怡君也笑,“就快会了吧?”
程询意识到手里拿的什么书,笑着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敛目一看,目光一凝。
她画的居然是他,正是他之前的样子。
这样放松的自己,他居然有些陌生——寻常正经照镜子打量自己的时候太少了。
怡君抬头看着他,“你每一年的样子,我都要画下来。”
“打算画到什么时候?”他把她拥入怀中。
“画到我懒得看你的时候。”她笑道。
“那得是儿孙满堂的时候了吧?”
她笑出声来,“真好意思说啊。”
他却问:“说的年月短了?”
怡君笑了一阵子,说道:“都不夸夸我。刚刚看着画的时候,似乎只有意外。”
“这样的我——”他修长的手指拂过画卷,如实告诉她,“没瞧见过,是挺意外的。平时也不会闲得照镜子。”
“真的假的啊?”怡君半信半疑,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长这么好看的人,不应该啊。”
程询扬了扬眉,“我又不是靠这张脸混饭吃。”
怡君想到一事,笑说:“上午,娘跟我说,你六七岁的时候,好多人夸你好看、聪明,你总是不爱听。怎么想的啊?”
程询笑道:“娘怎么不说,那些人夸完我好看、聪明之后,就会或真或假的叹气,说真是可惜,个子长得慢。可惜什么啊?又没白白耗费他们家的粮食。”
怡君又撑不住了,笑起来,“娘倒是没说这个,大抵是没留意到吧。”
“怎么连这个都说?”程询道,“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说这些怎么了?我爱听。”怡君道,“娘那时候又不知道你会长这么高,一直有些担心,怕你只长心眼儿不长个儿。”
“娘这说的都是什么啊?”程询啼笑皆非的。
“都是心疼你的话。”
语声未落,款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少爷、大少奶奶,蒋大夫人过来了。”
“是吗?”怡君立时喜上眉梢。
款冬回道:“已经和夫人叙谈了一阵子,等会儿就到静香园了。是红翡姐姐过来传话的。”
程询帮她把案上的画收起来,“送我的,我存放起来。”又提醒她,“我们出去迎一迎。”
“好。”
廖书颜过来之后,程询陪着叙谈几句,就去了小书房,让姑侄两个说体己话。
廖书颜笑吟吟地打量着怡君,“看得出,这几日过得很舒心。”
“是没什么不如意的。”怡君笑道,“姐姐呢?她怎样?”
廖书颜笑道:“她还能怎样,国焘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再好不过,只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