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末了,芝兰哪个都没选,又哭了一场。从那之后,整个人恹恹的,却是真的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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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跟我说了说大致的情形。”廖书颜道,“问我,他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是不是该把妹妹养在家里。却又担心,妹妹出于不甘,会惹是生非。用他的话说,就是真没精力常年防着家贼。我能说什么?只能说他这样也是为了父母着想,出于全然的孝心做的事情,总不会出错。”
怡君听完,唏嘘不已——因廖文咏而起的。“我倒是没想到,廖文咏是什么日子都过得了的人。”
“就是说呢。”廖书颜也有些感慨,“挺多事情,我瞧着是不大对,却是不知内情。那孩子,怎么说?该是被他父亲连累了吧。也是命,幸好他认命。”
怡君点了点头。内情她知道,却不能对姑母说,那样,只能让姑母担心她和程询。
“他跟我说,觉得现在的日子也挺好的,每日尽心当差就好,再不用拼了命的钻营,更不用结交狐朋狗友。”廖书颜笑起来,“我就宽慰他,说你就当自己和成名的诗人、词人、名士一样,年纪轻轻就大彻大悟,过上了恬淡、寻常却安稳的时日。他笑了一阵子,说有时候还真会这样想。舒家门风向来不错,他长时间被熏陶着,就算现在是强颜欢笑,也迟早有真的走上正道的一日。”
怡君笑着颔首,“一定会的。”
姑侄两个说了近一个时辰的话,廖书颜该回府了,怡君陪着她去正房道辞。
程询匆匆赶上来,对廖书颜笑道:“改日我和怡君去给您请安。”
廖书颜笑吟吟地道:“那可太好了。”又问,“叶先生隔三差五的还是会来程府吧?”
“是。”程询道,“先生每隔十多天过来一趟,看望姜先生,得空也会指点一番我的字画。”学堂开设这么久了,姜先生早已游刃有余,大抵是心绪不错,身子骨是越来越硬朗,便不让爱徒为他费心了。
廖书颜笑意更浓,“这样的话,怡君倒是得便与恩师团聚了。”
程询笑着看怡君一眼,“先生也说过,往后能不时与怡君小聚。”
说笑间,三个人一起进到正房。
程夫人看看天色,要留廖书颜用饭。
廖书颜见对方神色诚挚,亦诚恳地道:“下次吧。今日初次登门,我若是叨扰太久,婆婆怕要说我不成体统了。”
程夫人想想也是,笑道:“那就下次。说定了啊。”
廖书颜笑着点头。
送走姑母,廖文哲来了,这次仍是来给怡君送东西,书籍自是不需说,此外还有历年来存下来的字、画,加起来足足装满了六个箱笼。
这一个,程夫人和程询是如何都要留下来用膳的。
程夫人对程询道:“你们去外院好好儿说说话,别的我来安排。”
程询说好,拍一拍廖文哲的肩,“走,去外院。我私藏的几坛陈年梨花白,一直给你留着呢。”
程夫人笑着对廖文哲道:“不需纵着他,自己尽兴最要紧,喝好了就不要再管他喝不喝。”
廖文哲没想到,次辅夫人是这般的平易近人,欠身说好,心里对小妹的处境愈发放心。
两个人走出正房,程夫人对怡君道:“你也不说说他,得谁跟谁喝。”
怡君笑起来,“我哪儿敢说这些啊。”
“也是。怪我,没管住他。”程夫人携了儿媳妇的手,回往屋里时絮叨起来,“是这两年的事情,等我知道的时候,他酒量早练出来了。每回数落他,他就比我还有理。真是没法子……”
“也没别的嗜好,更不是酗酒的人。”怡君宽慰婆婆,“他也就这段日子清闲些,由着他吧。”
“‘也就这段日子’?”程夫人扬眉笑道,“等过年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兄弟三个都是一样,应酬不断。阿询倒还好些,另外两个,每日真都是喝成醉猫回来,早间还好意思喊头疼难受。该,家里人让他们喝成那样的不成?又都没记性,到了午间、晚间又开始喝。”
怡君失笑。这真是没法子的事情,在娘家,到了年节期间,父亲和哥哥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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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怡君回到静香园,便亲手开了哥哥送来的箱笼,整理学画之后积攒到如今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