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香_作者:九月轻歌(234)

2018-04-06 九月轻歌

  舒明达开门见山:“我跟令千金有几句话说。”

  文氏不敢怠慢,亲自去把女儿带到他面前,随后行礼退下。

  廖芝兰站在舒明达面前,行礼之后,缓缓抬头,望着他,“舒大人有何吩咐?”

  “你与陈强的婚事,是我和文咏做主。”舒明达说道,“思来想去,有些话,我理应事先跟你说清楚。”

  廖芝兰欠一欠身,“大人请说。”

  “你是怎样的品行,我略有耳闻。”舒明达语声和缓,“陈强的品行,我最清楚,今日跟你交个底。他这辈子奉行的就俩字儿:忠、孝。”

  廖芝兰眉心微微一跳。“话说白了,他这辈子只认舒家和双亲。”舒明达审视着她,眼神并没有平日的锐利,“早两年,他爹娘被放印子钱的坑了一回,负债累累,他没跟府里的人提过。那时候,老两口窝火,又觉得对不起儿子,先后病了一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急着让陈强娶妻。那会儿的家境,陈强哪里能娶到门当户对的,到末了,说定的是一个守寡的女子,比他大八岁。

  “他说好,挺好的。

  “府里有管事听说了这档子事,当笑话跟我说了。我把他唤到跟前,问了几句,才知道他把日子过成了那样,赏了他一张银票,起码像模像样的过日子。

  “他爹娘一高兴,身子骨硬朗起来,也就对那门亲事反悔了,后来退了亲。

  “这两年,他尤为勤勉,日子是越过越好。倒因此,在他双亲那儿,亲事有点儿高不成低不就的意思。

  “如今的你,是落魄的官家闺秀,配他是绰绰有余。到何时,陈家从我这儿就得承认,娶你是高攀了。

  “他们不是不惜福的人,我只望你不是没事往死路上走的人。”

  廖芝兰闭了闭眼。

  “嫁过去之后,恪守本分,安生度日。”舒明达告诫她,“我跟陈强说过了,你与蒋家二少奶奶、程家大少奶奶不睦,因此做过一些糊涂事。他想了想,说明白了,让我放心,你若再无事生非,惹到蒋家、程家或廖家头上,不论何时,他当日就会给你安排个暴毙的下场。”

  廖芝兰轻轻地打了个寒颤。

  “也不用怕。你若踏踏实实地跟着他,他也不会委屈你。”舒明达留意到她的反应,语气更为缓和,“做陈家的儿媳妇,很容易,眼下孝敬公婆,往后相夫教子。”停一停,规劝道,“不管是为了谁,换个活法吧。以前的南廖的男子若无人护着,都会任人踩踏,何况你?随便谁说句话,都能要了你的命。”

  走这一趟,是为彻底了却后顾之忧。

  廖芝兰要是自觉活着无望,出家或自尽就行,他让管家给陈强张罗一门更好的亲事;要是安安稳稳出嫁,那就是认命了,再不会出幺蛾子。

  怎样都好。

  归根结底,他是瞧着廖文咏最近实在是被这个妹妹弄得有点儿可怜,陈强又是自己的心腹,理应走这一趟。

  离开廖彦瑞家中,舒明达策马去往程府,在程询的书房落座后,先说起正事:“几名锦衣卫的弟兄,已经远赴两广查案。你是怎么打算的?关乎令尊的事,你要是想松一松手——”

  “不用。”程询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舒明达一笑,“那他可真就要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程询也笑了笑。是啊,父亲要焦头烂额一阵子了。但是,比起柳阁老那些年呢?

  昨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发生了不少的事。

  他和父亲都不好过。

  但是,他不能因为这些就对父亲手软。

  无法再信任。

  当然,父亲跟他一样,他确信无疑。

  舒明达笑微微地喝了几口茶,道:“你有没有想过,对你们家老爷子用哀兵之策?”

  程询挑眉。

  “这也是战术!”舒明达一本正经地说。

  程询把一个苹果抛向好友,“我看你是嫌我命长,盼着我早死。”

  舒明达笑着把苹果接住,说:“不至于吧?”

  “怎么会不至于?”所谓的哀兵之策,落在父亲眼里,就是服软、求和,不把他往死里挖苦、收拾才怪。当即翻脸,徒留笑柄,强忍的话,迟早气死。

  “你做不来,那就只能过些年了。”舒明达又把苹果抛回给程询,“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