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两个女孩异口同声。
掌柜的笑着点头,又问怡君:“二小姐上次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留意到那个青花山水烟雨的颜料盒?那是程解元定做的,您瞧着还成吧?”
程询定做的?怡君一喜,面上笑盈盈搭话,心里却生疑惑:她看了这些天,怎么都没瞧出颜料盒上的图是他的手法?
“这个倒很是有趣。”徐岩对怡君道,“往后,我就指望着你能送我一幅相宜的花鸟了,小猫也好,我最喜欢猫。”
“好啊,我得空就尽力帮你画几个图样子,你若瞧着还成,就选一幅用。”画花鸟猫狗之类,怡君比较有把握。
说话间,有人缓步走进门来。
掌柜的笑脸相迎,“黎王爷来了?您要的那套文具,我准备好了——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好东西,您要是再瞧不上,我可真就没辙了。”
“压箱底?”黎兆先冷峻的面容上浮现笑意,“您这可不成,开门做生意的,哪儿能把好东西藏起来?”
怡君和徐岩听了,连忙齐齐转身行礼,报上家门。
听到一个是廖家二小姐——程家请了首辅夫人、监察御史提亲的人,一个则是才貌双全的名声在外的徐家大小姐。这两个女孩子,以前或现在是程府学堂里的人,因为与程询已算熟稔,他先入为主地添了三分欣赏。黎兆先笑一笑,抬手示意免礼
伙计小心翼翼地取来一大堆小巧精致的文具,放到黎兆先近前,笑容可掬地请他看看满不满意,“都是小孩子能用的,而且手工精致,便是如今定做,一时间怕也做不出比这些更好的。”
黎兆先逐次审视、把玩,唇畔现出一抹清浅的笑,“的确不错,都要了。”修衡见了,应该会很喜欢吧?亲眼瞧着伙计把文房四宝、小铜剪、小裁纸刀、小小的五子棋棋具放入别致的匣子、纸袋期间,他留意到了那边两个女孩的动静:
徐岩选了三个颜料盒、三个镇纸,尺寸不同的画纸各一大摞。
他没见过这么买东西的。画纸也罢了,存多少都可以,但颜料盒、镇纸这一类,多买不免多余。
他踱步过去,拿起一个白玉小兔子镇纸,瞥一眼徐岩手里的白玉小猫镇纸,不知为何,想笑,“几个人用?”
“一个人。”徐岩微笑着解释,“多准备一些,总不会出错。”
黎兆先又看看她近前的三个颜料盒,少见的生出了好奇心,“这类物件儿,新样式层出不穷,得空来转转就是,何苦一次买这么多?”语毕,对掌柜的笑了笑,“我可不是耽误您的买卖,好奇而已。”
掌柜的笑着以示理解。
徐岩辩解道:“有备无患啊。万一都赶在一两日摔碎、丢掉该怎么办?”顿一顿,语声低下去,很有些自知理亏的样子,“有一次,一下午就摔碎了两个镇纸。”
“……”黎兆先多看了说话的人两眼,片刻后,轻轻地笑起来,末了,一本正经地颔首,“说的对,考虑得很周全。”心里则在想:这丫头该是有多毛手毛脚?
徐岩察觉到他在正儿八经地揶揄自己,美丽的大眼睛认真地看住他,微微蹙眉,抿了抿唇,很有点儿敢怒不敢言的意思。
黎兆先笑意更浓,“在跟姜先生学画?——前几日,我去拜望过老人家。”
“是。”徐岩道,“今日画笔、颜料都出错,这才告了假,请廖二小姐来帮忙添置。”
黎兆先再度生出好奇心:“程府应该有备用的吧?”
“……别人家的东西,用着别扭。”徐岩轻声说。
是够别扭的——这些年从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人。黎兆先再度笑起来,敛目看着已经选好的画笔、颜料,随后对怡君颔首一笑,“廖二小姐的眼力实在很好。”
“王爷谬赞了。”怡君微笑道,“也只能帮徐大小姐挑选这些,镇纸、颜料盒之类,就眼力不济,帮不上忙。”
“我帮你们瞧瞧。”黎兆先道,“不会怪我多事吧?”
怎么会呢,高兴还来不及。两个女孩虽然没说话,神色却都是这个意思。
黎兆先掂了掂手里的镇纸,对掌柜的道:“您受累,再取一些压箱底的好东西出来,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