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香_作者:九月轻歌(95)

2018-04-06 九月轻歌

  啜了一口茶,她说起他送的那个颜料盒,“怎么都看不出是你的手法,但若是你请别人画的,也不大可能,技巧跟你差了好些。怎么回事啊?”

  程询笑道:“那我是该高兴,还是沮丧?”

  怡君琢磨一下,视线扫过他的左手,灵机一动,“哦,你是说……”

  “对。”程询左手抬起,“字能勉强入眼,画的确是差了一截。”

  “那也够好的了。”怡君几乎有些嫉妒他了,“你适可而止吧,不然啊,我瞧见你就会自惭形秽。”

  程询低低地笑起来,“我当这是夸我了。”他站起来,示意她随自己到北面的博古架前,“要选个摆件儿作为寿礼,帮我瞧瞧?”

  怡君道:“你若作一幅画当寿礼,凭谁都会很高兴的。”

  “不成。要送给舒老太爷——年节时,老人家要做寿。”程询把舒明达一事说给她听。

  怡君莞尔,“怪不得。”

  并肩站在一起,程询侧头打量,见她身高刚到自己的肩,故意道:“你还会再长高么?”答案其实就在心里。

  “……”怡君嘴角差点儿抽筋儿,“我怎么知道。”

  他笑说:“最好不会。这样刚刚好。”

  “……这可是个难题。”她说了不算,斜睇着他道,“你这个人吧,越是熟稔,就越喜欢出难题。”

  “不准我说点儿心里话啊?”

  怡君皱了皱鼻子,拿他没辙。

  程询拿过一个翡翠摆件儿,一面赏看,一面柔声问她:“这两日在家中还好么?”

  “还好。”怡君一笑,“和以前大同小异。”

  “我会命程安程福陆续把你们用得到的书、摘记送过去。”他对她眨一眨眼,“但愿送到第三次的时候,令尊令堂已经应允亲事。如此,我去见你的时候,有冠冕堂皇的借口。”

  怡君敛目微笑,过一会儿,轻声问他:“你喜欢喝什么茶?”

  .

  当晚,碧君、怡君跟父母扯了个谎,被允许去状元楼用饭。

  廖大太太心里并不赞成,嘀咕道:“碧君也算了,眼下怡君怎么还能整日里出门?”

  廖大老爷却道:“不然呢?让她一切照常就是。亲事还没有眉目,你就把她拘在家里,让外人看出来,算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我们上赶着嫁女儿。”偶尔想得太多的时候,他真恨不得程家反悔,就此终结两家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的可能。

  “……”廖大太太语凝,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个理。

  姐妹二人不知父母这些计较,欢欢喜喜地到了垂花门外,上了马车,在较之平时加倍的护卫护送之下,从速来至状元楼。

  此刻,杨汀州再一次邀约商陆前来此间用膳。该安排的,他已都安排下去。

  碧君、怡君戴着帷帽走进大堂,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这种时候,你们居然仍旧如常出门消遣,我真是没想到。”廖芝兰并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已经称得上阴阳怪气。

  怡君挑眉,隔着轻纱凝视着对方,又见廖芝兰身侧只有一名丫鬟,语声淡漠地问:“你来见谁?”

  “你。”廖芝兰说。

  怡君转身吩咐阿初,“安排人送大小姐上楼。”

  阿初称是,迅速安排妥当。

  碧君迟疑地望着怡君。

  怡君温然一笑,“我稍后就到。”

  廖芝兰冷笑,“担心什么?你仔细瞧瞧,我有把她生吞活剥的本事么?”

  碧君隔着帷帽上的薄纱回以一记冷眼,“不想怡君被你絮烦罢了。说的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语毕转身,带着两名丫鬟、两名护卫,随跑堂的去往已经订好的雅间。

  怡君问廖芝兰:“怎么着?赶来这儿见我,是请我用饭,还是仍不死心,要搬弄是非?”

  “我只有巧春一个随从。”廖芝兰道,“把心放下,随我来就是了。”

  怡君一笑,“既然是你要见我,地方自然该由我来指定。”

  廖芝兰挑衅地一笑,“你这是谨慎,还是胆小?”

  怡君笑意更浓,“那你要问问自己,是否心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