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铺满瑰丽堂皇的殿宇,苍凉却威严。
倚坐床头的太子,见荣王闯入,没有半分惊讶,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来了。”
荣王怔住。
他完全没想到,太子皇兄会是这般模样,淡淡看着他,眼里再无从前的关怀热切。
就那么淡淡的,高深莫测的,不含任何温度的。
荣王的心,瞬间就凉透了。
赵小侯爷的话,闻擎的嘲讽,穿插着在他耳边回荡。
他脑仁痛得厉害,嘴上拒绝相信,心里却早已认同:皇兄的确因为嫉妒和怨恨,阻止了虞华绮嫁给自己。
荣王想质问,想解释,想发泄自己的情绪。
可所有的话,在他再次对上太子凉彻的眼神时,都被扼在了喉咙里。
“皇兄,是你吗?”
“是。”
简单的六个字,荣王再未多问什么。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眼底是失望,和隐约浮现的恨意。
荣王没有,从来没有,妄图染指过他太子皇兄的江山。
从前他多崇拜太子啊。
即便太子被爆出丑闻,他也从不曾起任何异心,只是一味维护敬爱太子,甚至想着,要帮助太子,遏制闻擎在朝中的权势发展。
可太子呢,太子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太子明知道,他有多想娶虞华绮,却仅仅因为猜忌,就毁了他千辛万苦得来的机会!
果然。
深宫中,哪有什么兄弟情深?
荣王嘲讽一笑,阴沉着脸出了宫。
揽月楼内,赵小侯爷烂醉如泥,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一盆冰水泼下去,赵小侯爷哇哇乱叫着跳起来,怒吼道:“谁,谁干的!”
待看清来人是荣王,他才稍微收敛了些,气呼呼地揉了揉鼻子,开门问小二要条干净巾帕。
赵小侯爷拿到巾帕,盖在自己头发上,抱怨道:“荣王殿下,你干嘛泼我?”
荣王阴着脸,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太子猜忌我的?”
赵小侯爷早把自己醉后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乍然听荣王这么问,吓了一跳,“我我我,臣不知道。”
他略一思量,就知道,自己定是醉后说了胡话,“王爷,酒后胡言,当不得真。”
荣王阴沉沉扫了赵小侯爷一眼,“我叫你说,你便说。”
赵小侯爷苦着脸,拿巾帕揉了揉湿哒哒的脑袋。
这要他这么说?朝中但凡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此事。偏这傻王爷不知道,还来追着自己问。
他想了想,谄媚笑道:“王爷,其实也难怪太子猜忌您。您如今圣眷正浓,在朝中说得上话,妻族又强大,若真有夺位之心,太子的地位的确会不稳。”
荣王脸色更阴,“本王从未有过那等心思!”
赵小侯爷被骂得缩缩脖子,不敢再言,他小声地,自言自语般咕哝道:“没心思有什么好骄傲的?若能登临帝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管他什么女人,哪怕是臣妻呢,只要喜欢,难道还愁得不到?”
荣王听到赵小侯爷的话,内心不可谓不震撼,他斥道:“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
赵小侯爷无辜地抬头,“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件事情。”
荣王问道:“何事?”
赵小侯爷咧嘴一笑,“前朝懿明皇帝,用情至深,一辈子将皇后宠如珍宝。我想,日后我若娶了妻,定也要那般疼爱她。”
懿明皇帝,原是先帝第六子,封号恭王。他即位后,让侧妃做皇后,却只给正妃慧妃之位,一直为人所诟病。
荣王思及此,心念微动。
皇后……虞华绮不愿为人妾室,若自己登了帝位,那封谁为后,封谁为妃妾,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生平首次,荣王眼底,明明白白地流淌过勃勃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