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洗尘[快穿]_作者:八百金(94)

2020-01-01 八百金

    张止忽然颤了颤,打开窗户回头望去——

    城墙头上,贺洗尘披头散发,显然是匆忙赶到。他手中捏着一管竹笛,附在唇边吹奏,宽袍大袖,在风中雾中,缥缈无定。清越的笛音不见丝毫惆怅,反而恣意豪气。

    “不吹《杨柳枝词》反而吹什么《少年游》,我这把年纪还能是少年么?”张止忍不住槽了一句,却忽然慢慢地释怀了。沉浮朝堂几十年的沧桑和感慨,最后化成古人一曲舒朗旷达之词。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

    长沟流月去无声。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闲登小阁看新晴。

    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唱得不好听,但别有一番豁然。

    衰老的嗓音和着笛声,在尘土和日光中逐渐消散在天涯。

    直到城墙被树影遮盖,张止才坐回车内。

    “也罢!莲动小友,老夫去去就来!”他拊掌大笑,下一秒忽然落泪而泣,“待老夫回来,再与你酌酒莳花,同醉山河间。”    城头上, 贺洗尘怅然放下笛子,朝一身藏青劲装的杨钧说道:“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他没想到张止走得这么急,大早上天还没亮,衣服来不及穿好便匆匆赶去送行。半途先折去相府, 生拉硬拽地把杨钧拖起来,借用他手里的一点点权力才让他登上城墙。

    杨钧的一双锋利剑眉拧着,不说话的时候十分威严。他变得成熟稳重得多,不再是年少时动都不动就骂人打人的性子。

    “你这样做会惹怒很多人。”第一个惹怒的就是当今圣上。

    “与我有什么干系?”贺洗尘的回答很有纨绔子弟的做派。

    “就算让李将军难做也无妨吗?”杨钧问道。

    贺洗尘看了他一眼:“我阿父向来疼我。”

    还是老样子,有恃无恐得很。杨钧想起在国子监时, 这个家伙看着斯文安静, 却总是和他们一起捣乱, 不就是仗着教谕们舍不得罚他。对了,唯一一次和他们一起被徐祭酒罚跪三省室,还饿得偷供奉给孔圣人的馒头吃。

    五年前尚书府的随去之提出退亲, 他恼怒之余,更多的是欢欣——但离开国子监后他很少见到贺洗尘, 一者是公务繁忙, 一者到底患得患失,却也听过不少他的流言蜚语。什么宋明月,什么阿绯公子, 每次听了都让他火冒三丈。

    “不准有下次。”也不知道在指哪一方面。

    “是——”贺洗尘拖长声调,袖子一甩, 戏谑地施了一礼, “小生这厢谢过杨大人了。”

    杨钧不禁弯起嘴角, 却见贺洗尘忽然对他笑了一下,顿时窘迫地别开眼睛。

    他早知道自己不是贺洗尘的对手,却没想到轻易被他这么一个笑容弄得溃不成军。

    “以前没见你这么听我的话。”杨钧冷下眉眼说道。

    “总听你的话不显得我很掉价?”贺洗尘双手抄在袖子里和他一起慢慢走下城墙,林沉舟牵着马车迎了上来。

    “走,请你吃饭,豆浆油条,馒头包子,任君选择。”

    杨钧缓缓摇头:“看天色,我得去当值了。”

    “那改天再请你吃饭,去乱陵香!你不是喜欢阿绯吗?我和他熟。”

    杨钧瞬间黑下脸:“不必。”他潇洒利落地跨上马背,俯视贺洗尘,“你欠我的,我自会讨回来。”说完,驾马先走一步,背影又酷又帅。

    马蹄声踏踏远去,林沉舟问道,“少爷,我们回家吗?”

    “回家吧,我还困着呢。”贺洗尘扶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林沉舟挥动马鞭。

    ***

    奢华糜烂,纸醉金迷。

    最醇的酒,最红的胭脂,最软腻的细腰,最惑人心的歌舞伎和长安城独一无二的仙人。单就可能偶遇李仙儿,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前仆后继地涌入乱陵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