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昊气的下意识站住了脚,咬牙看着她。
跟在后面的下人见状也停了下来,一个比一个紧张,生怕两人又打起来。
这里可不是华亭山,万一被人看见了,那不等他们回府,流言蜚语就要传遍京城了。
好在顾君昊生气归生气,却也知道场合,只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就继续向前走去。
经过刚才一番不愉快的斗嘴,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竹林。
这竹林许是常年生长在佛寺里,真有了几分禅意,阮芷曦进来后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静,放慢脚步走在幽深的竹径上,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她走着走着,隐约听到前方有细碎的低语声,原本也没在意,却无意听见了“镇国公府”几个字。
那说话的人声音清脆又有几分稚嫩,一听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虽然刻意压低了音量,却又因为背后八卦带来的兴奋而情不自禁的上扬。
“我听说边关战事根本就没有奏报里写的那么严重,不过是两三千胡人试探着闹事,想像以前一样抢点口粮回去而已。”
“镇国公府的两位公子为了立功,刻意夸大其词,让人觉得他们英勇善战,没了他们边关就要失守了。若真是如此,那不就是谎报军功吗?”
“应该不会吧,”旁边有人小声道,“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敢?”
先前那声音道:“咱们觉得不敢,可不见得人家就真不敢,史上武将功高震主肆意妄为的事还少吗?”
“何况早前就有人说过,镇国公府一门三代尽是男儿,这是阳盛之势。更有高人批言,说‘蛟龙得**,终非池中物’。” 【注1】
“我若是镇国公,就算为了避嫌也会主动交了兵权的,可他们明知流言四起却还把持军政这么多年,这本就不对劲。”
阮芷曦听着这些话,面色渐沉,胸口随着呼吸频频起伏。
阮氏自幼生长在镇国公府,跟国公府的几位兄弟和子侄们一起长大,亲眼看到国公府对他们的教导。
凡国公府男儿,启蒙后最先学的从不是自己的名字,也不是旁的什么字,而是“忠君爱国”。
这四个字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贯穿始终,永远被放在第一位。
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有不臣之心?
而这女子虽然自始至终用的都是“听说”“如果”“别人说”,细究起来似乎只是随口聊聊,并未断定国公府真就心怀不轨意图谋逆。
可这样的话让别人听去,会怎么看待国公府?若是传到了皇帝耳朵里,他又会怎么想?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阮芷曦前世仅仅因为一个“不赡养父母”的谣言就被网上的键盘侠喷的差点连工作都丢了,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被人传出这样的流言,国公府又会怎么样?
顾君昊站在她身边,听着那些无理的猜测也皱了皱眉。
他虽然厌恶阮氏,但也知晓阮氏所做的那一切都跟国公府无关。
镇国公一生忠君为国,膝下几个孩子也都以报效大齐为荣,前世若非阮振平拼死为他们挡住了晋王兵马片刻,他跟沈枞根本不可能带着太子逃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从未想过自己那个在镇国公府长大,被镇国公亲自教导过的妻子会与叛贼同流合污,还害死了他和他的爹娘。
但无论阮氏做过什么,国公府对大齐的忠心都是毋庸置疑的。
好在陛下也是一代明君,分得清善恶忠奸,一直都对国公府信任有加,从未怀疑过他们。
顾君昊知道这些流言对国公府没什么影响,也懒得跟几个只知道闲言碎语的女子多费口舌,就准备带阮芷曦离开。
谁知还未动作,阮芷曦就已经大步绕过了前面的拐角,直接站到了那几个女子面前。
“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怎么不去瓦市说书呢?”
“你是亲自去了边关还是亲自上了战场,对那边的事这么清楚,连有多少敌军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