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为卑微渺小,不敢靠近他,全盘否定、抛却了过去的那个项天祺。
他强占少年的身子,对他百般折辱,禁锢,生生断了那一点情丝。
项天祺垂眸看去,怀中的少年一如往昔纯粹天然,而他,却成了玩弄权术,卑鄙肮脏的权臣。
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全是他作茧自缚。
人生若只如初见。
***
耳边响起一声提示——任务进程:100%
直播间:
——撒花撒花!!!
——撒fafa~~~~~
——恭喜!!下个任务再接再厉!!
沈眠着实松了口气。
这次倒是没急着走人,关键是没想好怎么死。
项天祺用衣袖擦拭他脸颊上的泪,动作轻柔,见沈眠止住了泪,便把他抱回房间,安置在榻上。
男人抚了抚他柔软的发丝,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好生安歇。”
沈眠问:“你不做么。”
项天祺胸口一窒,许久闷声说道:“我不会再碰你一下。”
“为何。”
男人沉默片刻,哑声道:“你不喜欢。”
沈眠心下好笑,他要是不喜欢,谁能碰他一下?他刻意戳项天祺的心窝,道:“那从前,为何要做。”
项天祺哑声道:“那时,我只想让你正视我,把我记在心上。”
沈眠蹙了下眉,却忽而瞥见一道寒光,这画面,他曾在梦里见着许多回,他蓦地起身,扯住项天祺的手腕,挡在他面前。
利刃破空的声响,接着,便是穿透锦缎,切入皮肉的声音,室内光线昏暗,待那人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然来不及收手。
鲜血低落在地板上,一滴,两滴……很快地面染了一滩血迹。
沈眠向后倒下,被项天祺接住,他眼底被铺天盖地的恐惧覆盖住,终于想起,这世上还有“报应”一说。
他颤声道:“淮儿,淮儿……”
“来人,快去请御医,请御医!”
项天祺显然已经慌到极点,每一个音节都在发颤,抱着沈眠的臂弯颤抖得厉害。
沈眠摇头,道:“不必白费功夫了。”
他话未说完,蓦地咳出一口血沫,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轻声道:“魏大哥,淮儿对不住你,你祖父的命,就用我的性命来偿还,可好?”
魏霆眼里尽是惊慌失措,他快速出手,点上沈眠周身几处大穴,才道:“不要说话,我带你回紫云峰,师父一定能救你。”
沈眠摇头,蹙着眉,白皙精致的脸蛋一寸寸失去血色。
“我自己的伤,我自己清楚。”
魏霆眸中染上一片血红,他咬牙问道:“为何离开紫云峰,为何要回来找他,又为何……拼死救他。”
沈眠视线逐渐失了焦距,缓缓说道:“我无法看着他死,他待我不好,我却偏动了心。魏大哥,我原想忘记上京的一切,真心去喜欢你的。你说要与我成亲时,我也是真的高兴。紫云峰那一夜,你若没有舍我而去,该有多好,”
魏霆痛不欲生,眼中尽是悔恨。
沈眠的嗓音渐渐弱了下去,低喃道:“更早,在成王府,也是你先舍我而去的……到头来,始终对我不离不弃的,竟是百般折辱我,伤我至深之人。”
项天祺目眦尽裂,眼眶疼得发涩,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他眼底极致的伤痛,逐渐被一抹疯狂所取代。
沈眠看出了他的意图,硬是吊着一口气,交代道:“你的命,是我救下的,我不准你死,你便不能死。替我,好生教导洲儿,替欣儿,寻一门好亲事,还要孝敬爹娘,替我……祭拜生母……”
“我想安静地走,你们,不必来打搅我……”
交代好一切,他阖上眼眸,终是香消玉殒。
***
三年后。
陵安二年,陵安帝昏庸无能,不理朝政,重用宦臣,致使朝局动荡,百姓民不聊生,辅政大臣沈麒起草禅位诏书,联合百官,迫其退位。
同年春,成王云城登基为帝,史称康武帝。
夏初时节,上京已然被暑气所笼罩。
城西一个小别苑里,沈嬷嬷在庵堂里,给一个灵牌擦拭干净,道:“主子,转眼你已经去了三年,是否已经转生去了?”
“倘若还没喝下孟婆汤,就给夫人托个梦吧,省得她日夜惦记你。也教训教训二公子,你这一走,就没人管得住他了,他谋了个校尉的官职,就想去紫云峰给你报仇,那可是阎罗殿啊,还好叫首辅大人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