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记忆来到这家据说屹立百年的酒楼,明煦扫了一眼匾上气势非凡的大字,踏入楼内。立即有小二上前招呼,明煦报了宋枫的名字,被领到二楼靠窗一处厢房。因着想熟悉熟悉盛京现下模样的缘故,明煦来的早了些,包厢里还未有人。
明煦靠窗做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默默欣赏起街景。
不过略等了一会儿,便有人进来,那人推开门,似是没想到屋里有人,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见他有退出去确认厢房的动作,明煦轻笑一声站起身来:“约礼,是我。”
“明煦!”魏文脸上恍然一闪而过,大步近前来拉住明煦的手:“煦哥儿可别怪我失礼,竟是你变化这般大,着实叫人不敢认。”
明煦被拉着手也不挣,任由魏文细看,只苦笑道:“约礼,我都十七了,可不能再唤我‘煦哥儿’了。还有,不过两年不见,又不是小姑娘,如何就认不得了?你这眼力可还得跟太傅大人学学。”
魏文,字约礼,当今太傅,御史大夫魏谧之长孙,自幼受祖父亲自教导,性子却并不如其祖父端正刻板。比明煦大了三岁,也是几个幼时好友中年纪最大的,他却并不常以长者自居,在明煦看来,这人十分擅交际,好友甚多,当真不像是魏太傅带的孩子,当然,也可能太傅他老人家是个大佬,在外展示的只是其工作需要的一面,明煦摸了摸下巴。
“祖父那隔着一条街都能揪出某些大人上了青楼的眼力我还真学不来。”魏文拉着明煦坐下:“你不许我喊你煦哥儿,可伯父并未与你取字。”语气竟莫名的几分无辜。
“称兄弟便可,莫要占我便宜。”明煦十分冷漠。
“好吧,明弟,可算是回来了,你再在外边几回,别连自个儿家门都寻不得了。”
“嗯,这次回来会试,若非公调,应是不走了。不过约礼既已加冠,可与我同赴会试?”
“还真是狂妄。”魏文笑骂,笑完又敛了神色“祖父未允。”魏文说着摇摇头,“我父现在处境尴尬,实非入仕的好契机。”
明煦点点头,转了话头:“说起来约礼加冠,我未能观礼,着实惭愧。”好友的大日子,自己未能出席,良心有点小小的不安。
魏文开口欲说什么,厢房门再一次被推开,又有友来了。
如此,朋友们陆续到齐,上菜喝酒不提。
旧友重逢汇聚,自是腹中言语一股脑儿的吐出来,先是询问了各自的近况和去处,然后随着酒意渐渐絮叨些八卦,给明煦补充新的信息,兴到浓处更是拿筷敲杯子唱起歌来。
……
明煦略有些无奈的倚在椅背上看着朋友们放飞自我,给自己换上一杯茶,既是在外,自然要保持清醒的好。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性情有几分疏狂的朋友终于唱累了停下来,环顾四周,不满道:“喂,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本大爷亲自给你们歌曲助兴,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我求求你不要来,每次都唱这一个,你破铜锣嗓敢在别处开腔么?”
“就是,范六,每回都是这一句翻来覆去的唱,我这耳朵被你熏得,现在听我祖母的戏班子咿呀呀都是仙籁。”
范六公子每次唱歌都是聚会的保留节目,每每惹得友人们大笑不止,偏偏大家都乐此不疲。
“旁人都是音律与说话一起学的,如吃饭喝水般自然,直到遇见范兄,我才知道有的不通当真就是‘不通’。”明煦也没忍住笑了一句。
可才笑完,就微微蹙了眉,明煦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笑闹的众人止了声,便听见动静来。
一品居的门板隔音不错,却仍能听见门外的争执,可见对方嗓门之大。“这寻仙台大爷我才几天不来,你个小瘪犊子就让人进去了?去叫你们掌柜来。”
不过一句话便教人在心底有了轮廓,是一骄纵蛮横之人。
接下来便听跑堂的解释:“薛大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也不知道您今儿个还来,咱们开门做生意的,总没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您看这样,旁边的净尘轩与寻仙台相对而坐,两处厢房是一样的,不若大爷们今儿在净尘轩,下次小的一定禀明了掌柜的给您留着寻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