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黛玉,“玉儿的以后我就托付给你了,你们现在都还小,相互扶持的话我就不说了,只一点,往后你若是不欢喜玉儿,也不要慢待她,至少要她平安,别的都可以没有,但我的玉儿本就有的,不能拿去。”林海有些严肃。中馈,子嗣,财产什么都是次要的,玉儿好就好。
“谨记世伯嘱咐,煦必会善待妹妹。”明煦没说那些花的,郑重的承诺道。
……
自从那天过去,林海之后昏迷不醒的时间更长了,一直用参吊着,偶有醒来的时候,神志也已经有些不清醒。
勾连了几日,终于在腊月十五这日于睡梦中归西。
林府一夜之间挂满了丧事白幡。
送终,报丧,入殓,守灵。人死灯灭,这是最后的仪式。
明榭是师者长辈,不合适理事,身份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是以是明煦忍着哀伤与贾琏迎接前来吊唁的客人,幸而大多是林海的同僚和百姓,亲戚较少,还有老管家林让帮着,接待起来也方便些。
黛玉自那日林海去后就病了,却固执的守着灵堂,不肯休息,明煦也劝不过,只好白日里忙完,夜里陪着她守灵。
一应按照规制办好,已经到了林海的头七,按照林海的遗愿,没有多做搁棺,第七日直接出殡。
事毕,贾琏已经着手回京的准备,林家这日却是迎来了圣旨。 传旨的太监已经将至大门,这边贾琏得了消息,忙令人摆设香案,启门跪接。
人来的很快,一身着绿色内使冠服的大太监行至槛前停马,后有诸多内监跟从。那大太监满面和气的进了门,贾琏明煦等人忙迎了上前,又叫人去请黛玉。
那太监看了一眼香案,又瞅了灵堂,“竟是已经搁棺了么,林公大义,我此番来带了陛下圣意来,我来之前,陛下特意吩咐不可惊扰林公之灵,如此旨我便不宣了,他说着从身后的匣子里取出一卷贴金轴蚕丝。
看向黛玉:“这便是林姑娘吧?陛下有感于林公忠义,又念其慈父之心,特封姑娘宁安县主,以慰林公在天之灵,陛下特旨县主日后若有事,可进宫面见太后。宫门为县主开。”
黛玉双手接了圣旨,遥拜京城,叩谢圣恩。
贾琏听完了那太监的话,控制不住的有些喜气洋洋,复又想起现在的场合,方敛
住了,殷勤道:“敢问公公贵姓远道而来辛苦了,不若进屋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那太监推辞:“无萍之人,姓名就免了,咱家们不好打扰林公英灵,又急于回京复命,这便不留了。”说完也不拖沓,带着人就走了。
待人走远,明煦跟黛玉对视了一眼后移开,先后进了屋。
黛玉见他进来,将手里的圣旨递给他,小姑娘自丧父后就变得寡言,明煦知道这时候不能反着,也吩咐紫鹃雪雁她们不要哄着劝着说话,人之常情的事,也不要逼她。
明煦打开看了,内容很简短,历数了了林海的功绩之后,照例说了林家女聪慧敏捷,率礼含章,特封为县主,赐号宁安,钦此。
“如此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这样的话,世伯也更放心些。”明煦把圣旨重新放回匣子,将来是要供奉在祠堂的。
黛玉不开口,眼泪扑漱扑漱的掉下来,她想爹爹了。
明煦见此叹了口气,“世伯临走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妹妹,若是泉下有知妹妹如此,只怕也是不愿的。”逝者总是不愿血亲哀损过度的。
“如今爹爹也走了,为何不将我也带去,正好我们一家团圆了。也省得留我一个不得安宁。”先是弟弟,再是娘亲,如今爹爹也去了。黛玉的情绪已然崩溃,只觉浑身发冷。
听了小姑娘这危险的发言,明煦也顾不得礼仪,直接将黛玉搂在怀里,见小姑娘有些发懵,开口道:“说的这是什么话,世伯若是在黄泉路见了你,怕是会更加痛心,你是要让他最后的遗愿也不得实现么?”
黛玉反应过来要推开他,“你这是做什么!快松开。”
明煦顺势松开,扶着她的手臂,盯着黛玉的眼睛,颇为认真的开口:“谁说只留你一个,还有我呢,我是世伯给你定下来的夫婿,那便是你铁定的亲人,我现在当着世伯的牌位承诺,绝不留你一个人,今后一定死在你后边,不让你再受这丧亲之苦,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