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郇先是故作漫不经心扫了李夫人一眼,暗忖李忠良之妇怎如此不知颜色。遂又偷偷睨了一眼刘莘,刘莘似未闻方才席间说了什么,一直在垂眸,看不出所想。
魏郇顿觉心乱气恼,语气强硬道:“我说我自己来。”
周灵正巧端着酒壶欲给魏郇添杯,蓦然涨红脸顿住。
魏老夫人紧忙打圆场:“灵儿,你堂哥腹中空空,且不先饮酒,先用馔食为好。”说完,狠狠瞪了魏郇一眼。
周灵见魏老夫人给了自己台阶下,连忙道:“是,是灵儿愚笨疏忽了。”说完,便夹了块肉炙放入魏郇碟里,又给魏郇拈了箸上汤白菜。
魏郇虽反感,却也不愿在人群跟前落祖母的面子,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留意着一直垂眸慢食的刘莘,心涩难耐。
喜逢佳节,龙舟竞渡又夺得锦标,虽开头有些小尴尬,几番酬酢,众人又都放开了,觥筹交错,好一番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魏老夫人执箸轻轻敲了敲酒盏,自正堂主桌往外,人声渐渐安歇下来,众人不解的望向站立起身的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满面慈祥对众人和蔼笑道:“今日重阳,喜得众将领欢聚一堂,老身深感欢心。现想喜上加喜,将我这温柔孝顺的侄孙女周灵许给我独孙魏郇,亲上加亲,也好为我人丁单薄的魏府开枝散叶……”
魏郇、刘莘都未料到魏老夫人会来这么一手先发制人,惊得魏郇措手不及。
魏郇紧忙起身,对着魏老夫人双膝跪地俯身道:“承蒙祖母关爱,这份情孙儿当真承受不起。”
魏老夫人闻言,不予理会魏郇,只是转头看向刘莘,威严问道:“刘氏,你可愿接纳灵儿为奉渊平妻,与你平起平坐?”
刘莘紧忙也站起身,弯膝行礼,答:“祖母之命,莘儿自是听从,只是事关夫君,最终还得夫君定夺。”
魏老夫人轻哼一声,意有所指道:“自古姻缘,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得父母首肯,是为大众不齿。奉渊双亲遭奸人所害,老身是他唯一亲人,老身之命,奉渊不可不从。”
刘莘心知魏老夫人所指,心里亦明了自己此生都不会被魏老夫人接受,与其当断不断,不如早日挥刀斩断这屡似有似无的情丝,省的日后受其乱。
刘莘毅然决然回道:“老夫人说的是,孙媳愿接受周家女君为魏侯平妻,日后定和睦相处,不妒不躁。”
刘莘一语出口,似惊雷劈开了魏郇的天灵盖,魏郇抬首双眸瞪大,不可置信的望向刘莘。
刘莘一直臻首垂眸,承受着魏郇炙热的视线,一动不动。
魏老夫人似很满意刘莘的表态,缓下一口气道:“这便好,改日寻个良辰吉日,奉渊便把灵儿娶入门吧。老身也方能安心。”
魏老夫人语毕,魏郇仍长跪不起:“祖母之命,孙儿不敢不从,只这婚事……孙儿现今真无心儿女之事。战事骤起,还望祖母允奉渊平定河南,再来谈论婚娶。”
魏老夫人见魏郇有所松口,便也不欲逼迫他太紧,道:“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今夜就去灵儿院子坐坐,培养培养感情吧。”
夜深,席散,闹剧结束,吃瓜群众心思各异散了去。
刘莘仍旧是目送着魏老夫人回东院。
魏郇被魏老夫人拽着往东院去,回头目光沉沉望了一眼刘莘,才又跟着魏老夫人离去。
魏郇一路心绪杂乱,被祖母拽着将祖母送回东院后,迫不及待便欲回西院。
魏郇心思被魏老夫人看了个真切,魏老夫人苦口婆心劝道:“今日宴上你也见着了,刘氏那般态度,分明没把你放心上,你这般急巴巴赶回去做甚?灵儿如此悦你,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你怎的就不知珍惜呢?”
魏郇顿住不言语。
魏老夫人接着道:“你别总是敷衍祖母,你该知晓,祖母心里的孙媳就只有那苦命的幼儿和现今的灵儿。你总归是要娶了灵儿的,你多亲近亲近她,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我今夜不用灵儿侍候,你去灵儿院里坐坐吧。祖母年迈,别让祖母操心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