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捂着嘴娇媚一笑:“瞧妹妹这话说的,姐姐何时嫌弃过妹妹们?倒是姐姐嫁了良人,要管好一整个将军府,还要处理好将军府的大事小情,在府里侍奉婆婆,服侍夫君才是要事,还哪能像妹妹一样清闲,整日得了空疯在外面?”
“妹妹也少再去那些地方玩乐了吧,最后嫁不出去老,可不就成老姑娘了?”
唐诗满嘴的“我全是为了你好”的语重心长叮嘱了尚书之女一番,围在身边的姑娘们都跟着捂了嘴偷笑,笑尚书之女再不嫁人就真要成老姑娘,一辈子没人要了。
尚书之女今儿着了一身的艳粉着装,脸上的腮红也打得过重,整个人看上去就是“用力过猛”,反而倒落了俗套,落人笑柄,站在一身素衣,清丽秀丽的唐诗面前,更是相形见绌。
这时候唐诗竟出神地想,那年她戴了七八条手链,脖子上挂了金的银的宝石的,头上还别了好几只钗子,站在小家碧玉自带仙女气质的静怡公主面前之时,是不是也这般荒唐可笑呢。
而那时,在严子墨心里,她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尚书之女果然是被气到了,胸脯剧烈地起伏,呼吸也杂乱急促,不知道她还能憋出什么大招来一招制敌。
听得唐诗正等着接招呢,引她入宫的小宫女倒是一溜烟儿地跑了过来,其余夫人见来人着了宫服的小宫女,纷纷让了路。
宫女行了礼,道:“夫人,劳烦您移步华怡阁,静怡公主正候着呢。”
此话一出,不仅是唐诗,连带着周遭那一圈竖了耳朵听的女眷们也都大惊失色。
能让静怡公主亲自派来人请,还是静怡公主亲自候着,究竟所为何事?唐诗又到底是多大的势力,竟和静怡公主也有联系!
只瞬间众人表情各异,唐诗则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千恩万谢地在宫女的“保驾护航”下离开身后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同时唐诗也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这静怡公主怎么就招了她一人过去说话,难不成,还真是把她当知心小姐姐了?
唐诗心下一阵忐忑,华怡阁和清瑶宫相隔并不远,唐诗还没揣测完静怡公主的心思,前面带路的小宫女便停住了,唐诗心知这是到了静怡公主的老窝了啊。
“公主在里面呢,夫人有事唤奴婢就好。”
唐诗心如擂鼓,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华怡阁萦了一屋子淡淡的檀木香, 镂空的雕花窗桕泄下阳光几许,唐诗身形一顿,望着那静坐于梳妆台前, 平静地注视着铜镜里的自己的女子。女子背影纤纤, 身板挺直, 着了一身水红色的宫服, 满头青丝仅用一根簪子挽起。
只一眼,唐诗便觉得窒息, 为这浓浓的凄凉,萧瑟,红颜无奈的悲哀与哀叹。
这触目惊心的红令唐诗呼吸一滞,唐诗一脚才刚刚迈入门槛,静坐于梳妆台前的红衣女子便似有感应, 如电影可以拉长的慢镜头般幽幽转了身子。
落日的光打在女子平静如水的面上,透着些许哀愁, 这种哀愁已经深深锁在女子的眉间,眼里,以及那下弯的嘴角处。
唐诗惊觉到,她不再是那个巧笑倩兮, 拉了她的手唤她姐姐的五公了。
身为当朝最受恩宠的公主, 却不能选择自己的夫君,不能择良人而嫁,亦不能平平淡淡地过足这一生,余生都要活在背负着家国希望的重任中, 看自己韶华老去, 青春永逝,只有那一声轻轻的低叹可以伴之一生。
这是身为公主的荣光, 也是她们究其一生也逃不开的命数。
大概是那份身不有己的悲哀唐诗在刚刚穿进这本书里时也感同身受,唐诗稳了稳思绪,对上静怡公主黯淡的目光,轻提衣裙踏了进去,至于来时路上她心里的那一点小心眼的心思,也已瞬间烟消云散。
“民妇见过公主。”
唐诗行了礼,那句“恭祝静怡公主大婚之喜”却不敢说出口,有意避开,伤口上撒盐,这种事她还做不出来。
出乎唐诗意料的,面前一身红衣的静怡公主却并未言语,她倒以为这静怡公主见了她,说不准儿还会抱着她痛哭一场倒倒苦水,不曾想竟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到让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