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明俯身,紧紧拥住她:“秋露,乖,不要想。”
可乔秋露的脑海中,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终于全连上了。
医院,手术,那天摔倒时,肚子的疼痛……孩子。
乔秋露崩溃了:“不!不会的!子明,我的孩子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我还没来得及看看他,不——!”
唐子明牢牢抱住她。
两个人全哭了,绝望而悲痛。
这场劫难并没有分开他们。
乔秋露回家后,唐子明更加体贴地对待她,怀着补偿的心理。
为了节省开始,他宁可辞掉家里的佣人,宁可自己缺吃少穿,也要给乔秋露出去买衣服、逛百货公司的钱。
为了挣钱,他日夜不分地提笔书写,废寝忘食,可近来的作品,却被人批评堆砌辞藻,缺乏内涵和灵魂。
他的人生,四面楚歌。
乔秋露经常出去,有时去女同学家里玩,有时参加某某高官夫人的生日宴,舞会。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买衣服,买香水和首饰,从不考虑价格。
唐子明给的钱是不够的,她从没问他多要,却也不像缺钱用的样子。
他不知道,背后是乔老先生补贴她,或者她对沈景年开口了。
失去那个孩子,最大的责任在他。
他没资格质问秋露。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
他们还住在一起,渐渐的,却是同床异梦,夫妻离心。
乔秋露要的生活,唐子明没法给。
乔秋露不愿意妥协生活质量。
唐子明为了最后的那点尊严,不肯听妻子的,两人一起搬回乔家住,他帮乔老先生做事,学着经商。
分歧愈加严重。
这天晚上,乔秋露又出去了。
唐子明写到一半,忽然胃里有些疼,这才想起一整天,他都没吃什么东西。
他走到厨房,看着冰冷的锅碗瓢盆,又累又饿,无比悲哀。
很久以前,在唐家,他从来不用为这些事操心。
他写到深夜,总会有个女人端上热菜热汤,劝他填饱肚子再写,有时候他嫌烦了,便会叫女人走,她临走前还会小声嘱咐,叫他别忘记吃东西。
心情好的时候,那女人想留下,他也无所谓。
他伏在桌案上工作,女人远远地坐在一边,手上穿针引线,偶尔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神满是痴迷和崇拜。
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个女人也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当时他在海外,刚认识了秋露。
他觉得亏欠了秋露,拼命想要弥补。
可当初,对那个女人……他留洋归来,提出了离婚。
终究命运误人。
唐子明模糊的想,假如能回到过去,假如是现在的他……或许,他和张嫣,可以有个不同的结局。
那女人要的多简单啊。
她甚至不求他爱她,只求他不要抛弃她。
鬼使神差的,他去了一趟百乐门。
目光下意识的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阿嫣不在唱歌,他又找了找,才看见,原来她在和人跳舞。
台上一首夜来香。
台下,她搂着那个男人,耳鬓厮磨,眉眼含情。
那人是谁,唐子明当然认识。
沈景年是百乐门的大老板,但所有人都知道,沈先生极少出现在夜晚的百乐门,想在大厅这里偶遇他,可能性相当于零。
唐子明看着他们,忽然觉得一阵挫败。
*
舞池中央。
阿嫣眼角瞥见在一边买醉的男人,极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盯着他看了一会,放开手:“沈先生,失陪一下。”
沈景年说:“好。”
可箍在女人腰间的手臂,没放开。
阿嫣戳了戳他的手:“你找别人跳舞,我忙着呢。”
沈景年斯文的笑了下:“不习惯。”
阿嫣说:“不习惯也得习惯,这里都是会跳舞的,又没人会踩你脚,挑剔什么?别坏我大计,快点。”
沈景年看了一眼远处的男人,说:“你对唐先生,似乎很有兴趣。”
阿嫣想也不想:“当然,他是我势在必得的男人。”
沈景年想问,那他呢。
他不会蠢到问出口。
于是,他松开手,依然笑的温和得体:“不要耽搁太久。”
阿嫣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