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一切,静谧的雍亲王府里,似乎只剩下了最开始的两个人。
苏伟搬出跳棋棋盘,四阿哥冲着他无奈地笑。
两人坐在大枣树下,品着茶,吃着点心,没有什么话,只是你一子我一子地从天黑下到了天亮。
四月三十,景陵
八阿哥在行宫猎苑,设下捕鸟陷阱,没想到一气儿竟然缠住了两只海东青。
八阿哥大喜,令下人将两只海东青打扫干净,好生喂养,准备第二天让人来带着他的大礼,一起送到康熙爷面前。
傍晚,嘉怡坐在梳妆台前,透过模糊的铜镜,摸了摸自己已然沧桑的脸。
在她的手旁,一个打开的锦盒中放着一枚金丝镶红宝戒指,看起来熠熠生辉,十分好看。
一会儿,她就要带上这枚戒指,给八阿哥送上一碗,她亲手熬制的,香气四溢的鸡丝粥!
绣香站在门旁,偷着抹了抹眼泪,端着热水出了房门。
还没等她走到茶房,换盆新水来,一个人突然打开了一扇角窗,冲她招了招手。
绣香一愣,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小心地走进了那间空房,“冯公公?”
冯进朝嘘了一声,把前后窗子都检查了一遍,才从袖子里掏出封信递给绣香,“雍王府来的,给你家小主的,看完赶紧烧掉。我不能在这儿多留,等事情做完,你找个姓胡的花匠,我提前跟他说好了,他能送你离开。”
“那,那我们小主呢?”绣香还没有来得及看信,但她能从冯进朝的交代中猜出这次的事一定不简单。
“哎哟,咱们自己顾着自己就行了,你还有时间惦记什么小主?”
冯进朝弹了绣香一下,几步走到门边,临出门时又回头嘱咐了一句道,“别忘了,姓胡的花匠啊。他只能救你,救不了你家小主!”
绣香嘴角一抿,眼眶蓦地红了起来。
冯进朝径直出了屋子,若无其事地左右看看,向八阿哥那儿去了。
绣香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打开了信封,信纸上只有一行字,“若有急信送进八爷手中,速毒杀之,母子皆可平安!” 康熙四十九年
四月三十日, 夜
雕花拱门前, 一身华服的嘉怡转身接过绣香手里的托盘。
“小主……”绣香抿紧嘴唇, 眼中泪光莹莹。
嘉怡抬头冲绣香笑笑, 装扮精致的脸庞已看不出任何惊恐和紧张, “你不用在这儿等我了, 早点回去吧。”
“不,”绣香慌乱地摇了摇头, “我就在这儿, 我就在这儿等小主出来。”
嘉怡微弯了弯嘴角, 没有再说什么,缓步转身走进了八阿哥就寝的院落。
八阿哥正站在院中,端着鸟食碗逗弄着那两只被关在笼子里的海东青。
候在一旁的冯进朝看到走进来的嘉怡,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攥了攥,“主子, 侧福晋来了。”
八阿哥侧过头看了躬身行礼的嘉怡一眼, 语气悠然地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好好地在屋子里休息?”
嘉怡偷瞄了八阿哥一眼, 垂下眼帘道, “妾身睡了一天了,听丫头们说爷才打猎回来, 怕您没好好用膳, 特地让厨房煮了鸡丝粥给您。”
“嗯, 你有心了, ”八阿哥难得地好心情,一边喂着海东青,一边让冯进朝把托盘接了过去,“皇阿玛这几日在边塞巡幸,爷打算带你们去汤泉行宫住几日,一边等待圣驾回銮,一边也让你们散散心。”
“爷思虑周到,能跟着爷出京走走,是妾身的福气,”嘉怡低下头,态度恭谨。
一旁端着鸡丝粥的冯进朝,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爷,这粥都凉了,”嘉怡往前走了一步,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羞怯,“让妾身服侍您用膳,好吗?”
八阿哥缓慢地直起身,转头看向嘉怡。
嘉怡脸孔微微泛红,精致打扮的妆容配着艳丽的钗环,两只手无意识地缠绕着手帕,饶是眼中满含秋波似乎也掩盖不去她心中的惊恐和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