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腊八节,宫廷内外都异常清冷。
四阿哥与福晋皆以病由未入宫饮宴,苏伟张罗着煮了几大锅腊八粥,最后却都落到了奴才们的肚子里。
东小院,四阿哥日日练大字到深夜,苏伟每天看着那些几乎透出纸张的凌厉笔锋,心里沉闷的紧。
乾清宫
康熙爷靠在榻子上,手边的折子堆成了两摞。
梁九功在香炉里添了少许安神香,矮身到皇上身边道,“圣上,这日头偏西了,您歇一会儿吧,明日还要上朝,今儿个别太劳累了。”
康熙爷缓了口气,将手边的折子扔到桌上,“这早朝上与不上有什么意思,朕还没老到不能动弹呢,京中这些官宦大臣就已经公然把主意打到皇子身上了。”
“圣上息怒,”梁九功弯了弯身子道,“您春秋鼎盛,这些朝臣宗室求的不过是下一辈的荣华富贵。如今海内升平,圣上还是保重龙体为要。”
康熙爷摇了摇头,“国祚不稳,朕保重龙体又有什么用?时间长了,他们还真以为朕老了……太子跟胤褆闹得这么欢实,老四那儿倒是不吭声了。朕一直未令宗人府处置凌普,胤禛怕是怨了朕吧。”
“哎哟,圣上这说的什么话,”梁九功赔了幅猫一样的笑脸,“四贝勒一向恭谨谦让,怎么敢怨怼圣上?奴才早前还听说,四福晋想入宫时,被德妃娘娘挡在了门口,临走时还给圣上行了大礼呢。”
“德妃,”康熙爷低头抚了抚袖口,“老四这一遭,倒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啊。”
傍晚
苏伟在前头领人清雪,眼看年关将近,苏伟打算叫人在前院里刻些雪雕冰灯,好歹为府里添些热闹气儿。
奴才们干的热火朝天时,有马车驶到了四爷府的大门前。
门房的人迎了出去,苏伟探着脑袋看,本以为是来送拜帖的官宦,却不想,被掀帘而出的几个人硬生生地吓傻在了原地。
“请问是哪个府上的老爷?”门房上一刻还站在台阶上扬着声音询问,下一刻就被苏大公公提着衣领子甩到了后头。
“奴才苏培盛,叩见吾皇圣安,”苏伟直接跪到了台阶上,门后的奴才们闻声纷纷白了脸色,顷刻间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今儿个朕是微服出巡,”康熙爷背着手,一身玄青色长袍,袍摆微微露着金色的云纹,一双赤色的锦棉长靴从苏伟面前走过,“苏培盛,带朕去院子里逛逛。”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与直郡王正式交锋,康熙爷的耐心终于要用完了……
这里,太子势力有起伏,但是只废一次…… 康熙四十三年
十二月初八
四爷府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四阿哥闻讯匆匆赶来,将微服私访的康熙爷迎进正院内厅。
“行了,不必多礼,”康熙爷随意地摆摆手,向后靠坐进榻子里,“朕也是一时兴起,不想惊动旁人,你好好坐下,咱们父子说说话。”
“是,”四阿哥低了低头,缓步坐到榻旁的凳子上。
苏伟见状,赶紧上了热茶,烘了烘炭盆,躬身退到厅外。
康熙爷端起茶碗,刮了刮茶末,语态沉落,“弘晖的丧礼,朕也不在京城,一切可还顺遂?”
“劳皇阿玛担心,”四阿哥微微垂首,“有礼部帮忙操持,弘晖一路走得很安稳。”
康熙爷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这次的事儿,牵扯太多,你是难免要受些委屈了。但是朕思来想去,还得警醒你一声,此番太过鲁莽了!”
“皇阿玛——”四阿哥略一征愣,欲言又止。
康熙爷放下茶碗继续道,“朕不管你到良乡是为了什么,身为皇子,出京怎能那般轻率?不详加安排,多方查探,带上几个人就贸贸然地走了。这次是你正好逃过一劫,若是你没出那庄子,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就是朕了。”
“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知错,”四阿哥慌忙起身,行礼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