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怡莞尔一笑,略略低头道,“妾身惶恐,福晋是这贝勒府的女主子,妾身哪敢跟您耍什么阴谋诡计啊?福晋若是见不得张姐姐在外走动,妾身陪着姐姐回去就是了。”
“站住!”八福晋凤眼一眯,微扬起头道,“乌拉那拉氏,你以后只管好自己的事就够了。不准再接近张氏,张氏的胎儿也不用你操心,否则别怪本福晋治你谋害贝勒爷子嗣之罪。”
嘉仪闻言,轻转回头道,“福晋何出此言?妾身看顾张姐姐的胎儿,是得了贝勒爷允准的。若妾身有谋害贝勒爷子嗣的心思,贝勒爷又怎么会把如此重任托付于我?”
“贝勒爷让格格照顾张小主是因为我们福晋不在,”金环见状从旁插嘴道,“如今,我们福晋回来了,自是用不着格格再辛苦了。更何况,格格年轻识浅,本也不适合照顾有孕之人。”
“我不适合?”嘉仪斜睨了金环一眼,勾起唇角看向八福晋道,“若说不适合,福晋才是最不适合的那个吧?”
八福晋面目一寒,金环上前一步道,“小主这话,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不过就事论事而已,”嘉仪打断金环的呵斥,面向八福晋道,“福晋新丧在身,对胎儿难免有所冲撞。莫说刚怀了孩子的张姐姐,就是毛氏那儿,福晋都不宜常去。否则,真有个好歹,怕是福晋也不好对贝勒爷交代吧。”
“你——”金环又想上前,被八福晋扬手制止。
“真是一幅伶牙俐齿的嘴啊,”八福晋浅笑着,走到嘉仪身旁,“本福晋在这贝勒府里也是呆得闷了,就让你好好闹上一出又何妨?”
嘉仪敛去了面上的笑意,八福晋压低了嗓音继续道,“不过,你记着,你还能在本福晋眼前活蹦乱跳的,只是因为贝勒爷还用得着你罢了。若是哪天贝勒爷厌了,本福晋一准让你后悔,活着迈进八爷府的大门。”
嘉仪的身子微微一僵,末了轻巧地后退一步,俯下身子道,“妾身谨遵福晋教诲。”
八福晋狠狠地瞥了嘉仪一眼,扶着金环的手臂走远了。
张氏见状,面带愁容地走到嘉仪跟前道,“你何苦跟福晋正面相争?如今,她知道你我二人走得近,我这孩子——”
“姐姐放心吧,”嘉仪回身扶住张氏,“你我与福晋闹的越凶,她越不敢动姐姐的肚子。贝勒爷深知你我在后院风雨飘摇的地位,若是姐姐有个万一,贝勒爷头一个怀疑的就是福晋。福晋又不傻,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的。”
张氏抿了抿唇,略略地点了点头,低头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转眼,年关即临。
风云动荡的康熙四十五年,在安郡王的丧幕下终于缓缓而过。
这一年中,若说京城最大的变化,莫过于皇子各派间的势力涨落。
太子历经大起大落,重新入主毓庆宫。手下之人分掌六部,更遥握西北兵权,实力似乎不弱于前。相反,以往风头鼎盛的直郡王,被削爵圈禁,手中实力尽被瓦解,彻底失去了夺嫡的资格。
而一直受朝臣看重的八贝勒,历经群臣保奏,巫蛊之罪,最终未得晋封。然其贤名未减,八面玲珑的处事方式,颇受朝臣推崇,即便远在江南,八贝勒的声望也如日中天。
当太子重入毓庆宫时,康熙爷大封皇爵,京中一下多了三座亲王府邸。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雍亲王府了。
不说,康熙爷对雍亲王的看重。就说在朝臣中间,雍亲王的威望也与日俱增。在随太子处理内阁政事之时,经雍亲王处理的奏折,一概无人情可讲,俱秉公直断,辣手无情。若说,朝臣对八贝勒的是亲近推崇,对雍亲王的就是恐惧敬仰了。而雍亲王手中的实力,一直让人模糊不清,似乎除了门下之人,再无权臣支持。但是,雍亲王在朝堂的影响力,却渐渐地不容小觑起来。
除此三人之外,诚亲王虽年长,但除了一本《古今图书集成》,在朝堂上再无建树。只有若干文人出入诚亲王府,帮助诚亲王继续著书立说。
恒亲王、淳郡王平日里行事低调,很少参与朝堂上的派系之争。九贝子胤禟热衷于经商赚钱,常与十阿哥敦郡王在京中横行霸道,为此经常受康熙爷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