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合上书页,缓缓地叹了口气道,“索相留下这个大摊子,看似是为二哥保存了实力,可实际上有一利必有一弊啊。”
傅鼐低了低头,思忖了片刻轻声问道,“奴才看那个武拜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即便招出来,是真是假也不好分辨。明早,咱们就启程上路了,王爷看,这个武拜——”
“照计划行事,”四阿哥又低下头翻开书,“这么一个狡猾多端,趋炎附势的主儿,本王可不敢用。”
“是,奴才明白了,”傅鼐行礼而退。
卧房内又陷入一片寂静,脸冲着帐里的苏伟磨蹭了一会儿转过身来道,“你怕这个武拜到了万岁爷手里,会让万岁爷对太子又起了不忍之心?”
四阿哥翻书的手上一顿,看了苏伟一眼道,“现在,再多的不忍之心,对二哥来说都无异于饮鸩止渴。爷这么做,不过是想帮皇阿玛省些麻烦罢了。”
苏伟抿了抿唇,回身仰躺着看向屋顶,“那个李煦和梁鼐好像都很受万岁爷看重,这回的事儿,他们说不定也会向宫中进折。”
“不怕,”四阿哥弯起嘴角,摸了摸苏伟的脑袋,“爷都会安排好的,你就不用替爷操心了。”
翌日,闽浙总督梁鼐、苏州织造李煦率领大小官员,将四阿哥一行一路送到官船上。
“臣等恭送王爷,王爷一路保重,”梁鼐、李煦冲四阿哥俯身行礼。
“大人们快回去吧,勿须如此客气,本王这就启程了,”四阿哥拱手回礼。
另一边,武拜被两名护送的府兵押到岸边,还未登船,突然,两支利箭破空而来。
一支划破了府兵的手腕,一支当胸穿过武拜的胸膛。 康熙四十六年
十一月初十,川陕总督府
后堂内,燃着的炭盆里亮起点点火星,总督鄂海一边搓着粗红的双手,一边看着属下巴彦将拆开的手书挨张扔进火盆里。
“报——”守卫神态仓皇地跑进了后堂,“禀报大人,年羹尧,年大人他闯进来了!”
鄂海面色一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来的倒快……”
“大人,咱们——”巴彦犹豫地站起身。
“咱们去会会他,”鄂海烤暖了手,慢慢呼出口气,“甭管他得了谁的令,总得让下面的人知道,这川陕甘三省还没轮到姓年的做主呢。”
年羹尧穿过总督府正门,一手挥开守卫们的阻拦,带着自己的两名贴身侍卫长驱直入。
守卫们都知道年羹尧的身份,一时也不敢动粗,直拖到总督大人从后堂缓步而出,才纷纷立在两侧,等候吩咐。
“今儿是什么风把年老弟吹到西安府来了?”鄂海披着狐皮斗篷,腰侧还别着一把长刀,“这一路长途跋涉,可是累坏了吧?巴彦,赶紧吩咐管家备酒备菜,我今晚要跟年老弟好好叙叙旧。”
“大人客气了,”年羹尧嘴角一扬,“小弟今儿是办正事儿来的,这酒菜可能无福消受了。”
“哦?”鄂海左右看了看,略带笑意地道,“是什么正事儿让老弟这般火急火燎地办到总督府里来了?看年老弟这架势,莫不是有什么叛贼乱党大白天地窜到哥哥的眼皮底下了吧?”
鄂海的语气满是调侃与不屑,围拢的将士门人都跟着笑出了声。
年羹尧扫了众人一眼,神情未有丝毫变化,只缓步走到鄂海身侧,压低了嗓音道,“有没有叛贼乱党,总督大人应该比卑职清楚才对。”
鄂海眼神一寒,侧头瞪向年羹尧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年羹尧轻笑一声,神情淡然地目视前方,“有一封密信几天前被送进了总督府,信使这几日总在军营里盘桓不去,让小弟十分好奇。”
鄂海慢慢转过身子,一只手缓缓抚上刀柄,“年羹尧,你是看本督对你还算客气,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今儿本督教你一个道理,看得太多,管得太宽,可是活不长久的。”
总督府的护卫们见到鄂海的动作,也纷纷握上刀柄。年羹尧的两名侍卫却并未有其他动作,只默不作声地向年羹尧靠拢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