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颂阅览完一份,签了字,又是一份,连眼睛也不曾抬起过。
而其它人也没注意到江从语的存在。
只是将文件一份一份递向叶子颂,又一份一份接到手里,放进一个文件箱。
叶子颂就像一台流水线上的机器,不断的劳作。
丝毫不作停顿。
江从语没有进去,是因为她上一次送来的汤还放在先前叶子颂叫她放的位置,分毫未动。
江从语看了看手上逐渐冷去的汤,心也变得凉凉的。
以前她以为叶子颂是靠旁人无法企及的智慧获得的地位、财富,而现在她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他就是一台不眠不休的机器。
叶妈妈、叶子辰、她江从语,乃至家里的这些人,公司里那么多的人,哪一个不是靠着他运转后、他运筹帷幄后,获取了利益,再从中分得属于自己付出劳动应得的那一份。
保姆病了可以请假,助理病了其它人可以顶上,而叶子颂病了向谁请假,谁来顶上。
他有一份未签字通过的文件,到下面就有一个项目正在停滞不前。
而他要签下的那三个字,又承载着何等份量,他又岂能不面面俱到、事无巨细、一一过目。
“项目进度已至95%,这是最后一次请款,按照合同约定,从今天起三个工作日内付款。”老秦手上托着一份文件,尽量递到叶子颂眼前。
“批。”
老秦拿了笔,叶子颂落下名字。
“这项保证金已到期,您看这个是?”老秦另拿了一份。
“这个可缓,推到下个月。”
老秦便将这份报告收到别一边。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偏偏要靠才华。 病床上那个人像台机器一样运转着。
叶夫人上来说了几次毫无用处,叶子颂只说:无妨,今天完了,就休息。
江从语在门口站了一会。
收回眼神,意兴索然的下了楼。
那张银行卡,那串数字都是叶子颂积劳成疾的成果。
而她却心安理得的收下。
她于他而言,又有何贡献,她凭什么收下。
以往她以为叶子颂所拥有的财富都是上天注定的,因为他有上天给予的智慧。
而此刻她再不敢这么认为,便再也无法心安理得。
叶子颂就这样渡过了病倒后的第二天。
第三天忙了一上午,棘手的、必须他亲自过目的事情也大概都处理掉了。最后开了个视频会议,对他不在期间的事务进行了一些规划、统筹,下午总算消停,开始了悠闲的养病生活。
幸亏他这毛病不需要静养,午后来了一个不安份的人,钱柘远。
钱柘远上着一件象牙色的薄毛衫,下着一条纯黑色工装裤,加上一双白色板鞋,潮的像个20岁小伙。
这个潮人在叶子颂床前来来回回的踱步,怪模怪样的打量。
“这怎么看怎么像坐月子。”这就是钱柘远打量后的结果。
叶子颂噗的笑出声来。
“怎嘛?跟小嫂子运动过度啦?悠着点,三十岁人了。”钱柘远说着朝叶子颂一眨眼。
“我怎么看你,怎么不像来探病的。”叶子颂将背在枕头上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抬起一双手臂枕在脑后。
一副愿闻其详。
钱柘钱笑了,笑的贱兮兮的。
“我就是来看看你,再顺便跟你说点儿小事情。”说着在手指头上比划他的那一点小事。
叶子颂以一副早就了然了的神情看着钱柘钱。
“真是顺便的。”钱柘钱又笑了,还是贱兮兮的。
钱柘远提了一把椅子安到床旁,叶子颂跟前,坐了。“我就想你给我断个对错。”
叶子颂略略点头,以示附和。
“你说,要是我争了,有了,全在我手里,”钱柘钱举起手,将手指握成了拳。“那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