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使得?”张婶推脱,不肯接。腊肉都是上好的猪肉一斤一斤薰出来的,看这品相,比一般人家做得更认真,显然废了不少心思。
沈清然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跟张婶传达出“吃不完”这个概念。
要是薛匪风在就好了。
“这是丰子买的?”张婶推不了,只好收下,随口问道。
沈清然想,薛匪风给他买甘蔗花了那么多钱,他隐隐听见有人骂他脑袋坏了,怕老婆和败家子,恐怕连张婶心里都这么认为。
那他可不能再说是薛匪风买的,沈清然好心地决定在张婶面前给薛匪风正一正夫纲。
他微笑着摇摇头,不是呢,败家的是我。
张婶又吃惊了,这腊肉显然是从外头带回来的,沈清然没有出过门,也没有不长眼的货郎会把好货挑到他们这穷乡僻壤来。
难不成是刚才那个男的?
张婶一时间心思复杂,沈清然究竟是傻到不知道掩饰,还是故态复萌无所忌惮?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沈清然。自从她洗干净脸以来,模样是一天比一天长得好,唇红齿白,杨柳细腰,一双眼睛狡黠澄澈像是会说话。之前是众人嫌,现在可不比城里的那些官家千金还好看。
张婶揣着袖子心急如焚,替出门在外的丰子担心。
草垛之后的蔡氏,看见张婶手里的腊肉,露出嫉妒而鄙夷的神色。李丰不在,但张婶三不五时地来,沈清然没有透露出要请人吃喝的意思,那些妄想趁机打秋风的无赖之徒都按压着蠢蠢欲动的心思。
尤其是她两位不成器的侄儿,去沈清然家不成,天天来她家蹭吃蹭喝,蔡氏拿他们没办法。她也听见了沈清然屋里的陌生男音,蔡氏咬碎一口银牙,敢情都便宜了外乡人!
蔡氏利索地提着菜篮子走开,她得赶紧告诉春生秋生才行。
第11章 第 11 章
薛匪风所在的客栈。
“将军执意要亲自去那漕帮?”神医摸着胡子,眯起一双狐狸眼,不小心把胡子扯掉一半,从容地贴了回去。
薛匪风当没看见:“是,有劳神医。”
“那我就只能下一剂重药,以免将军半途力不从心。”神医笑眯眯说完,挑起一根两指长的银针,非常随意地扎进薛匪风膝盖。
“接下来不太好受,将军海涵。”
薛匪风面不改色:“无妨。”
密密麻麻的针扎刺痛从关节处不断传来,随后蔓延到五脏六腑,仿佛回到刚受伤那阵日子。薛匪风闭上眼睛,在缭绕的草药烟气中,睡意渐沉,或许是相似痛感,让他梦见了误会被沈清然下毒的那天。
梦里兵荒马乱,耳音嘈杂,李家村的日子夹杂在支离破碎的梦境中,是马背上难得宁静的时刻。
画面的最后一幕,定格在沈清然握着剑鞘冲进来,担忧过后,神色欣然地问他“如果我被欺负了你会帮我吗?”
薛匪风猛地睁开眼,叫道:“常柏!”
“属下在。”
“你去李家村,守着沈清然。”
薛匪风负手走到窗前,盯着外面追逐的黄狗,剑眉拧出一个深深的弧度。
除了抱怨干活累,沈清然从不跟他说在外面的情况。
可若是没有人欺负他,得知自己会武功,怎会第一反应不是被冤枉的愤怒,而是问他,会不会帮他?
如果自己当时足够关心沈清然,就应该追问一句。
可他没有。
薛匪风十足懊恼,像是两军对阵时,敌情判断失误,以至于追悔莫及。
……
沈清然早睡早起,生活习惯完全融入了劳动人民,家里连个解闷的人都没有,沈清然无聊地坐在门槛上。
他有些嫌弃自己,因为他起了一个微妙的心思——让薛匪风回来对自己刮目相看。
证明自己不是饭桶!
沈清然握了握拳,是时候下地干活了。
他想起薛匪风回来第一天,他醒来时,薛匪风已经在院子里劈柴。一人高的柴堆码得整整齐齐,他估计薛匪风一回来看见灶房没有柴火,天还没亮就拖着两条腿上山砍柴。
这么一对比,自己真是废物,做饭不会,砍柴不会,下地不肯。
总不能还让薛匪风去砍柴了,一不留神从山坡上翻下来,雪上加霜可怎么办?
沈清然空着手就去甘蔗地了。孙老二走之前嘱咐过,甘蔗需要剥叶子,每一小节都包着两片叶子,待里面的甘蔗粗壮皮实之后,剥掉外面的老叶子,才能让甘蔗节长得俊秀挺拔。
甘蔗叶晒干之后可以烧火,十分易燃,可以少砍很多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