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皇后娘娘问她愿不愿意来侯府时,她就明白了。
至始至终,皇后娘娘其实都知道她是谁,或许可以说她能出现在宫中,一切暗中安排的人都是皇后娘娘。
娘娘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她当时回答娘娘,她不愿做妾。如果她不认识武安侯夫人,可能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是她接触过武安侯夫人,知道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有可能,她只想和这样的人处好关系。因为她知道,对方是一个别人对自己三分好,定当报还十分的人。
皇后娘娘并没有勉强她,而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如此也好。
伏气最盛的时候,明语的肚子越发的大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孩子在肚子里动来动去。因为不能平卧,侧来侧去总是辗转一晚上。
这一夜,又是半夜难受地醒过来。
内室的冰鉴里放满了冰块,倒是不凉快的很。听说今年格外的热,京里的冰价一日比一日高。世家之中,自是有冰窖的。武安侯府又只有她一个真正的主子,便是现在多了一个张荔儿,冰也是足够用了。
萱草打了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水,替她擦了一下略微汗湿的额头和手,又拿着团扇给她扇着风。
“夫人可是又睡不着了?”
“许是白天那一觉睡得功夫长了些。”
待在府里养胎,外面又热,除了窝在屋子里吃了睡睡了吃,还实在是没有什么要做的。白日里的时候睡着,难免会睡得长一些。
如此一来,夜里便会醒来。
屋外似乎有什么动静,明语才示意萱草出去看一看,就看到有人掀帘进来。那人风尘仆仆,下巴还有明显的胡茬。清冷的眼中带着些许的浓烈,大步走了进来。
她张着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萱草赶紧行礼,然后端着盆子退出去。
“我回来了。”
“回…回来了。”
她喃喃着,眼睛眨了两下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他真的回来了。人真是感情奇怪的动物,以前他在身边时,她只以为他们是感情平淡但很稳定的夫妻。
可是在他离京的这段日子里,她却时常在夜里反复回忆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情不知何时起,不知不觉已经入了心。
“吃…吃过了吗?”
她想起身下床,被他满怀抱住。
熟悉的气息带着一丝尘土的气息,想来他应该是赶了好些天的路。她不知不觉地伸出手,环住他的背。
她拼命闻着他的气息,觉得怎么都闻不够。天气这么热,他身上还有带着汗气,可她半点不觉得,只觉得怎么闻怎么好闻。
“季元欻,我想你了。”
回答她的是更紧的拥抱,像要紧紧把她嵌刻进身体里。突然他捧起她的脸,猛烈地吞噬着她的气息。如噬血的人一般,拼命吸取着。
久久,两人才分开。
他凝视着她,她痴望着他。
良久之后,他捏了一下她的脸,“你似乎胖了?”
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她的肚子,比他离开的时候大了许多,圆滚滚的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来动去。她手放在肚子上,这孩子可能是知道父亲回来,好像欢喜得很。
一只大手也放上来,肚子里的孩子顶来顶去,他的表情有些错愕。
半点憋出一句,“倒是活泼。”
明语“扑嗤”一声笑出来,“他是知道你回来了,才这么活泼的,平日里乖得很。”
关于这一趟庆洲之行,她有太多的话想问,有太多的事情想知道。然而此时此刻,她就想什么都不问。
“你一路劳累,我让人给你备水沐浴。”
“不用,我等会还要走。”
她诧异,“你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走?”
“永王还有京外一百里外的镇子上,我们应是明天进京的。”
因为他思念太切,趁夜一人疾行私自进的京。看了她以后,他还连夜赶回永王那里,明天和永王一起从东城门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