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沉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声也顺带着敲响了江琬槐心中的警铃,让她心中的弦蓦地一下就紧绷了起来。
皇后拿起了帕子,仔细的擦拭了一下方才端茶杯的手指,边开口道:“你嫁与太子这么些天,本宫除了新婚那日,竟都是没机会见上本宫的这个儿媳妇一次,倒让本宫一阵好想。”
话语里有股刻意亲近的味道,仿佛真的是因为没见到儿媳妇而感到寂寞惆怅的婆婆一般。但以江琬槐被她冷嘲热讽的经验来看,这多半又是在说她不孝顺不懂事之类的。
忍住,忍忍就过去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心里不断地这般安慰自己道,江琬槐起身又行了个小礼,接下了这个话茬,低眉顺眼地应道:“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没有考虑周到。”
皇后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侧过头又与一旁的张嬷嬷耳语了一番,才转回头来,再次看向江琬槐:“本宫先前念着你初入天家,还有许多规矩礼仪不懂,便特地让人寻了位女官去教导你。”
她话说着,顿了一会儿,红唇抿出了一个笑来,语调缓慢地问道:“也不知太子妃如今学习的怎么样了?”
江琬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
她不信皇后娘娘不知女官早已被她气走一事。这时候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来问她,怕就是要找她来秋后算账了。
江琬槐垂了眉眼,掩去眸底的复杂情绪,思索着组织了一番措辞,才再次站起来朝皇后娘娘告了个歉,说道:“臣妾……”
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了小厮的通报声——
“太子殿下驾到。” 陆昭谨进来的时候逆着光,身周的轮廓被外头的强光氤氲得有些模糊了起来,身形高挑挺拔,气质温润。方一迈进殿中来,就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江琬槐心中那根绷着紧紧的弦,在听到通报声的时候,总算是松弛了下来,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皇后听闻陆昭谨过来之后,脸上闪过了一丝讶异,似乎是没有想过他竟然这个时候会来后宫。
脸上的忪怔只是一瞬,又很快挂上了一抹慈爱的笑容来,站起了身来迎接他。
陆昭谨站在殿中的位置,双手互握作揖,朝皇后行了一个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谨儿不必多礼。”皇后立刻应道,止住了他行了一半的礼,脸上的亲切与方才面对江琬槐时仿佛不是一个人一般,她接着问道,“谨儿怎得这个时候来了坤宁宫?”
“回母后,儿臣有事来宫中找父皇商议。方才恰巧听闻琬槐也在这儿,儿臣便跟着过来瞧瞧。”陆昭谨解释着,还目光柔软的看了一眼江琬槐。
倒是没有挑明,两人其实是一起来的事实。
江琬槐不知他此举为何,还是轻轻颔首,朝他扬了一个甜甜的笑来。
陆昭谨眼底的宠溺一闪而过,旋即好笑的移开了目光。
他寻了她侧边的位置便直接坐了下来。方一落座,就状似十分亲昵的侧头与她耳语了一句什么。
声音刻意压低了去,只正好让江琬槐听清的大小。
江琬槐听见他问道:“可有受了欺负?”
江琬槐怔住,不知他为何这么问,摇了摇头,刚打算开口回答,就见陆昭谨已若无其事的转过了脸。
旁边有识眼色的宫女,立马端了茶壶上来为两人斟了茶。热气袅袅升起,在两人之家的建起了一个雾白色的屏障来,隔着朦胧的雾气,江琬槐好似都快要瞧不清陆昭谨的面容。
首座上的皇后娘娘瞧两人这感情如胶似漆的模样,敛下了眼睫,遮去了眼底的思绪,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又很快恢复了笑意,保持着分外亲切的神情看着两人。
她轻轻笑了一声,复又开口说道:“谨儿这么久都没想过要来这坤宁宫瞧本宫一眼,今日莫不是怕本宫将太子妃欺负了去,才这般急巴巴地赶了来?”
雾气稍稍散了去,陆昭谨的面容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江琬槐瞧见他脸上挂着笑容,眼底却不见丝毫的笑意,陆昭谨道:“母后折煞儿臣了,是前些日子忙,才一直没能抽了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