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隔肚皮,这世上,你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兄长。”楚昭游状似感概地说,“长辈也不尽然为你好,凡是突然接近你们的长辈,都要小心提防。”
谢朝月煞有介事地点头。
“谢姑娘是大楚第一等贵女,肯定有不少人想要通过他们来说媒。有时候说媒不成,难免极端。”楚昭游瞎找了个理由。
谢朝云脸色一红又一白,陛下这么说,就是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了。
“朕说的,你可都记住了?”楚昭游从案几边起来,走到谢朝月身边,不经意却有压迫感十足地问。
谢朝月心里一颤,仔细思考到底是那句话,难道是提防长辈那句?
陛下素来与太后走得近,听到了什么风声?太后赐婚不成,还有后招?
她脑子里太乱了,一提到婚事心就慌,甚至有些期盼地看向楚昭游,要是她能嫁给这个人,是不是什么事都消停了?
楚昭游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把人家小姑娘又吓唬住了,哭笑不得:“怕什么,你有兄长。朕今天说的话,不要外传,免生事端。”
谢朝月点点头:“朝月明白的。”
楚昭游怕自己的话有些突然,日后被人翻出来,有嘴说不清。他早就以“谢姑娘脸皮薄史官不宜记录”把崔庚赶走了,谢朝月不说,就没人知道。
“朕在宫内,闲着也是闲着,你是朕交的第一个朋友,有疑问可以进宫找朕唠嗑。”楚昭游又补充了一句,为自己不能直接点出后娘有毛病而抓心挠肝。
谢朝月目光倏地含泪:小皇帝太可怜了,朋友都没有,她小时候,京城的王孙玩伴可是很多的。
楚昭游:“……”
好吧,原主确实也没什么朋友。太后给原主找的侍读,都是大臣家里没出息的那一撮,只会教坏原主。
楚昭游常常有些疑惑,太后不遗余力地把皇帝养废,究竟有什么好处,难道不是培养一个合格皇帝,联合与摄政王抗衡更佳?
还是说,太后自己就有信心一个人扳倒摄政王?怕摄政王倒了,控制不住皇帝?
目光这么长远?
哪来的自信?
九年前太后势力一片大好,先皇只是给萧蘅一些虚名,萧蘅就乘风而起把太后收拾地退居二线。
除非……
除非太后事先知道摄政王中蛊,聪明不了一世。
那她只需再蛰伏七年,等摄政王自然变痴傻,窃取盛世果实。
楚昭游第一次把萧蘅中蛊,和宫内的事情联系起来,他发现,他能由此诞生一百零八种宫斗过程。摄政王励精图治,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太后心里乐疯了吧?
要是太后知道朕把小黑救了……
必须瞒着,楚昭游反复告诉自己,太后彻底倒台之前,他一点风声都不能露。
蛇蝎心肠一旦发疯,谁能预料后果?
……
谢朝云正在议事堂喝茶,妹妹央求了他好几天,说什么都要进宫感谢小皇帝,他只能把人带来了,待会儿还要亲自送回去。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小皇帝这么会说话?
不仅下旨正中谢朝月心事,他一回来还表现得万分关心。
啧,小皇帝太狡猾了,妹妹已经被拉拢了,摄政王他暂时看不明白,谢朝云不由给自己加上一层心防。
议事堂是摄政王在宫内办公的场所,相当于陛下的御书房。这里完全属于摄政王管辖,把守严密,也就几个亲信能进来,包括谢朝云和钱世成。
谢朝云一说明来意,萧蘅便放下奏折走了。
看着是往陛下那儿去。
谢朝云呷了一口茶,端详茶杯,不愧是摄政王办公地点,比他在军营里好上千万倍。
他不是心大,只是坚信,谢朝月和小皇帝的谈话内容,他回去一问,妹妹肯定会如实告诉他。
用得着像某人那样偷听吗?
再不济还有崔庚在呢。
坐着喝茶多好。
但某人可比谢将军了解楚昭游,崔庚肯定被打发走了,让谢朝月隐瞒一些话,对楚昭游也不难。
谢朝云沉下心,试图品味上好的大红袍,一杯茶硬是忍着喝了好几口,还没喝完就看见萧蘅回来了。
这回一定喝得够慢了!
谢朝云一口饮尽剩下的半杯。
他观察萧蘅的脸色,估计他妹妹和小皇帝没说太过火的话,去的时候脸黑,回来的时候脸色……捉摸不透?
偷听毕竟非君子所为,萧蘅只听到楚昭游拒绝谢朝月的婚事便打算走了。
不曾想,竟多听到了那样一席话。
去感谢兄长和摄政王……
执政以来,萧蘅听得最多的评价就是狼子野心,摄政王权力碾压皇权,是想篡位,谢家世代忠烈,谢朝云追随摄政王是狼狈为奸。很少有人细究这七年,对于普通人,摄政王到底给大楚带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