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殷涔听到了另一件他不得不上心的事,兵部尚书顾铖进言,抚南王云渐青日前已从福建启程,即将回京述职,约三五日之后便可抵京。
虽说早在沈沧的密信中已得知将军老爹即将回京,殷涔还是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心跳微微加快了一拍。
陈泽又问崔几道,“世子云野和折桂郡主的婚事筹备如何?”
崔几道回道,“皇后娘娘与云夫人所择吉日为立夏之日,礼部各项安排早已布置下去了,就等将军和夫人回京,吉日一到便可完婚。”
陈泽长长“嗯”了一声,又问顾铖,“云将军多久没回京了?”
顾铖算了算,“回皇上,自从宁熙四年云将军领命去了南方,便再也没回过京城,算起来已有十九年了。”
陈泽又问,“如今东南防务如何?”
顾铖又道,“最后一次倭寇大乱是宁熙十七年,被云将军平定之后,到如今尚算平稳,每年仍有进犯,但都被击退,有云将军镇守东南,海防当属无虞。”
陈泽听闻又是沉默,片刻之后道,“看来我东南海防是少不得他了。”
顾铖犹豫了下,未冒然接话,祁言之又道,“云将军固然勇猛,但年岁也逐渐老去,朝中青年武将正堪任用。”
陈泽冷哼一声,“青年武将,祁阁老指的是你曾大力举荐的,差点丢掉朕关西七卫的颜世良和纪苒?!”
祁言之当庭失言,这两个败将,的确是丢尽了首辅之脸。
无论如何掌控朝政,祁言之都难以插手西北和东南的军务,实在是身为首辅的心头恨,好不容易挤掉了林漠烟,派上去的自己人却掉了这么大的链子,祁言之仍记得当夜陈泽听闻战败的雷霆震怒,碰上这种需要硬实力的局面,当真是……手足无力。
散朝之后,殷涔满腹心事,仍旧与秦念衾一起,与陈佶隔了些距离,赵纶再次施施然经过身旁,不作停留,却从鼻孔冷哼一声。
殷涔懒得理他,见他径直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却是……往云野的世子府方向驶去。
秦念衾见殷涔望着马车的方向,问道,“此人去的哪里?”
殷涔皱眉,“应该是世子云野的府中。”
秦念衾道,“这二人关系很好吗?”
殷涔笑了笑,“一个有心机,一个没头脑,一拍即合。”
秦念衾又道,“身为世子,代表他父亲云将军的意愿,这么轻易就与人交往过密,这不是会让云将军为难吗”
殷涔对秦念衾一笑,“所以说,他若有秦大人一半聪明,也不会轻易就让赵纶这种小人钻了空子。”
秦念衾想了想,“但是皇上既已赐婚,折桂郡主又是秋家女,不管云野跟云将军心里怎么想,其他朝臣们看来,云将军这是已经投向皇后和韩王一派了,所以……”
殷涔接道,“所以眼下的局面看起来,内阁文臣,现在连原本中立的抚南营都是韩王的倚仗,太子……”殷涔望着前方陈佶的背影,“只能更加势单力薄。”
秦念衾看向殷涔,“大人跟太子殿下如此关系,难道不担心吗?”
殷涔却不相干地说了一句,“念衾以后叫我平山即可,我们不必这么客气生疏。”
秦念衾一愣,回了句好,殷涔脸色有些神秘,悄声道,“若我说皇后和祁言之的算盘注定是一场空,云将军断没可能站在他们一方呢?”
秦念衾又是一怔,脱口而出,“为何?”
殷涔转了转眼珠子,“时机未到,以后告诉你。”
回到殷府,秦念衾和殷涔很自然地走进书房继续聊朝中局势,白日里府中只有他们二人,陈佶为着避嫌晚上才悄悄过来,殷涔又给梧叶儿下了死令,随时护着陈佶的安全,也只能在夜间跟着一起过来,罗青衫早已将京城叶明枝的铺子都收了过来,在外头另外买了宅子,日日算账做生意好不快活。
秦念衾头脑灵活,朝中复杂局面他三两下就捋得清清白白,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谋士,殷涔当日一定要将此人带回,也是存了这等心思。
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秦念衾分析道,“我们在关西知道了当年皇后和祁言之引敌入关的事,也就是祁言之和他的党羽,以及司礼监都是站在皇后一边,这局面虽未摆到朝堂明面上来,但很多事情稍加分析便能看出,司礼监还好说,这祁言之身为内阁首辅,为何要支持一个并不是太子,也毫无能力的韩王?”
殷涔想起早些时,他入朝之前梁太傅曾评价过祁言之,此人有雄心抱负,非不作为之人,他对秦念衾道,“这也是个我一直未想通的问题,于公于私,他都没有理由要支持韩王,皇上对太子虽未必亲近,却也很明显并不打算废,这个韩王陈仪,也很明显并不讨皇上的喜爱,所以祁言之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