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紧紧握着灯笼的提手,因太过用力,指节森白。
云栖看得出,五皇子是真心为他二哥,四姐,还有六弟的安危担忧。
也是真的为自己不能为他们做更多,而感到无比自责。
“殿下相信太子殿下会谋反吗?”云栖问。
五皇子毫不犹豫的答:“我绝不相信二哥会谋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云栖微微摇头,“这恐怕不是误会,而是陷害。”
五皇子听了这话,不由得眉头深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云栖几番思量,最终把心一横,看似没头没脑,实则意有所指的问:“在殿下眼中,您的母后是个怎样的人?”
五皇子明显一怔,他望向云栖,神情很是复杂。
云栖毫不闪躲地迎上五皇子的目光,她在五皇子诸多情绪中读到了慌张和痛苦。
果然,五皇子眼中的皇后,并不似旁人眼中的皇后,是绝对的温厚仁善。
正因五皇子了解皇后真实的性情和人品,经她方才那一问,五皇子必然会将太子谋反的事与皇后联系起来。
五皇子一定会想办法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
到时候五皇子会如何选择呢?
是会选择装聋作哑,保全自己的母后,还是会选择秉公灭私,大义灭亲?
“母后她……”
“殿下。”云栖并不是真要五皇子回答,“我该走了,您一定要好生保重自己,在身上的伤痊愈之前,尽量少下地走动。”
“好。”五皇子点头,再次叮嘱云栖,“弟妹莫要再做以身犯险的事,六弟那边我定会想法子周全。”
云栖诚恳谢过五皇子,便转身告辞了。
待云栖走后,五皇子脱力般颓然倚倒在一旁的墙上。
尚未痊愈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却不至于痛到令五皇子站不住。
他是在怕。
怕他的母后真与二哥谋反的事有关。
方才,云栖问他,在他眼中他的母后是个怎样的人。
他脑中立刻浮现出那日在凤仪宫,他劝母后得饶人处且饶人,气出了就放过贤妃,不要再羞辱作践贤妃,母后怒吼着“怎能就这么算了!”的画面。
还有那日在勤政殿,父皇下旨说,若太子不知悔改,拒不投降,负隅顽抗,那就不留情面,杀无赦时,母后眼中浮现出隐隐笑意的画面。
五皇子一直都知道,尽管他母后表面上对二哥亲切和气,但母后心里其实很不喜欢二哥。
母后并非不喜欢二哥这个人,只是不喜欢二哥是太子。
母后想他取而代之。
五皇子觉得,他母后会有这种念头并不稀奇。
凡是坐到她母后这个位置上的女子,应该很难不生出这样的野心。
但他信他的母后,信母后虽心怀欲念,却是个有德行有分寸的人。
直到出了那件事……
他对母后的信任,便彻底崩塌了。
那日在崇武馆,二哥因父皇将先皇后的爱驹朱砂,赏给了刘嫔的事,与父皇大吵一架,拂袖而去。
事后,二哥那句“朱砂是我母后生前的爱驹,对我意义重大”一直在他脑中盘桓不散。
于是,他便想着能不能说服刘嫔,请刘嫔把朱砂还给二哥。
不想,他却无意中查到,父皇将朱砂赏给刘嫔,竟是他母后暗中促成的。
而那日刘嫔骑朱砂出现在崇武馆,也是她母后有意安排。
母后竟然处心积虑,挑拨父皇与二哥父子关系的事实,令他感到既震惊又痛心。
而更令他痛心的是,父皇因那日崇武馆的事,与二哥赌气,竟未出席二哥一向最重视的先皇后的生忌祭礼。
经此一事,父皇与二哥彻底决裂。
正因如此,二哥才会心灰意冷,自请去岭南主持赈灾事宜,想要远远地躲开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