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头油烟大,赵姑姑本不想让病才刚见好的云栖去小厨房里待着。
可转念一想,闻点儿油烟也好过一个人闷在屋里胡思乱想,便答应了云栖。
近日雨水很足,潮气便重。
好好搁放的衣物被褥都难免受潮,更别说烧火的木柴了。
尽管赵姑姑已经很小心的存放这些柴火,天晴时还会特意拿出去晒晒,但柴火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潮。
受潮的柴火一是不好点,二是点燃以后烟气大。
见云栖被烟呛得直咳嗽,赵姑姑可不敢让云栖继续待在小厨房里。
便一手扶着人,一手提着小凳,把云栖挪到了小厨房外坐着。
与云栖说,待她把粥熬上以后,就出来陪云栖说话。
云栖坐在矮矮的小凳上,抬脸望着赵姑姑,无比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楚楚可人的模样,奶猫似的招人疼。
赵姑姑忍不住揉了揉云栖的脸,才心满意足的转身回了小厨房。
云栖双手捧着被赵姑姑揉得微疼的脸,静静地沐浴着清晨和煦的阳光。
已经纷乱了整整一夜的心绪,总算稍稍平复了一些。
昨夜,她其实睡得还好,但她却宁可自己失眠。
醒着还能控制自己不去想某些人某些事,可睡着以后,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梦什么。
昨晚,她只要一睡着就会做梦,还总做同一个梦。
梦里她坐在一棵开满紫花的梧桐树上,树下六皇子冲她张开双臂,说“别怕,有我接着你”。
恰如他俩初见时的情景。
不同的是,初见时,她最后是自己从树上爬下去的。
而梦里,她却没有想过要自己爬下去。
她一直坐在树上犹豫不决,不知该继续这样坐着不动,还是大胆地跳下去。
几次,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跳了。
但临了,还是没跳。
她怕。
她并不是怕自己会摔伤,而是怕会砸伤站在树下,想要接住她的六殿下。
打从今早醒来以后,云栖就一直在想这个梦。
尽管只是个梦,但云栖还是庆幸梦中的自己没有从树上跳下去。
就算是在梦里,她也不想看到六殿下受到任何伤害。
但心底也难免有一点点遗憾,遗憾这个梦她反复做了多次,却没有任性一回。
六殿下的怀抱应该很暖吧,一定比阳光照在身上还要暖。
这厢,云栖正有些走神,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云栖回神, 循声望去,见云玢正朝这边走来。
一见是玉玢,云栖立马坐直了身子,就是不想让玉玢瞧见她是一副病弱的样子。
这是自出了那件事以后,云栖第一次与玉玢打照面。
数日不见, 玉玢依然还是从前那副惹人厌憎的嘴脸。
只要看到这张脸, 云栖就会忍不住想起那日,玉玢撕烂宜香手帕时的情景。
一股火儿窜上来,真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痛打玉玢一顿。
云栖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强忍着没动。
她眼下病才刚好,身上还没什么力气,仅凭一腔怒火,怕是打不赢玉玢。
等她身子再好些,她总要寻个机会, 跟玉玢把老账新账都一起清算了。
云栖不待见玉玢,玉玢更厌憎云栖。
晨光之中, 云栖本就白嫩如霜的脸,被映照的越发白皙透亮。
一双杏眼, 清澈似水, 顾盼生辉。
精巧秀气的嘴唇虽然少了几分血色, 却正因这一丝娇柔的病态, 让人见了反而更生怜爱之心。
生了场大病, 这张脸不但没有变丑,反而变得越发|妖|媚!
玉玢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满眼怨妒地盯着云栖,心道:迟早有一日,本姑娘要亲手撕烂这死丫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