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总管是那种他对你笑,你都会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人。
而眼前的恩人公公,就是站在那里不笑,也不让人觉得刻薄,更何况恩人公公正在对她笑呢。
她这位恩人公公有多大年纪呀?
太监不长胡子,年纪不太好猜。
云栖猜,恩人公公应该与赵姑姑差不多年纪,都是三十出头。
恩人正对着你笑得和煦,作为受人恩惠的人,总不能一直傻站着。
于是,云栖连忙冲恩人公公行了一礼,“方才多亏公公拉了我一把,不然我就掉井里了,我真是万分感谢公公您的救命之恩。”
“我瞧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病又有反复?”恩人公公问,嗓音深沉却不失温润,出奇的好听。
恩人公公问她病是不是有反复,便是知道她不久之前曾生过一场大病。
这恩人公公究竟是谁,怎会知道她之前生病的事。
瞧恩人公公的样子,似乎还挺关心她的。
云栖疑惑极了。
她可以肯定,在今日之前,她从未见过眼前这位公公。
那么恩人公公为何会对她的事既清楚又上心呢?
眼下,皇上正在含冰居,除了御前的人,其余闲杂人等,是无法在含冰居内自由来去的。
云栖可以肯定,她眼前这位衣着体面,气度不凡的恩人公公,必定是御前的人。
御前的人,还知道她的人,难道……云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于是试探道。
“多谢公公关怀,多亏赵姑姑悉心照料,我的病早就好全了。您这是特意来见赵姑姑的吧?姑姑这会儿正在小厨房呢。”
恩人公公冲云栖温浅一笑,“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听恩人公公这么说,云栖便知她猜对了。
眼前这位就是姑姑那位神通广大的故人了。
“您是赵姑姑的故人。”
“她是这么跟你说我的?”恩人公公问。
云栖很老实地点点头。
恩人公公静默了片刻,才轻叹了口气,道:“故人也好,总比只说是同乡要好。”
“公公与赵姑姑是同乡?”
“是,我与你赵姑姑都是渝州人,我俩还是同村,她没跟你说过?”
云栖摇头,“姑姑不爱提从前的事,从前在宫里的事不爱提,更早之前的事更是一句都不曾提过。”
恩人公公眸色微暗,“你赵姑姑这个人,就是看起来爽朗洒脱,其实心事重着呢。”
云栖感叹,果然是姑姑的故人,当真了解姑姑。
她赵姑姑,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公公您来的正好, 赵姑姑这会儿正在小厨房里剁肉, 姑姑她……她正为了一桩事,心里不大痛快。我原还在冥思苦想, 怎么哄姑姑高兴呢, 这下可不用想了。姑姑若是知道公公特意来瞧她,一准儿会高兴起来。”云栖喜道。
听了云栖的话,恩人公公神情微僵硬,心道:他来的并不好, 那位见了他,只怕不但不会高兴, 心里反而会更不痛快。
这小家伙方才说那位正在剁肉, 倘若他赶在这个当口出现, 那位没准儿会直接改成剁他。
“前头还有差事, 我不好走开太久,就不去见你赵姑姑了。”恩人公公一边说, 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 “这是渝州特产的无花果干, 劳你把它转交给你赵姑姑。”
渝州的无花果干,渝州……云栖恍然。
这阵子, 大膳房隔三差五就送来的渝州的腊肉, 渝州腊鸭, 还有渝州的腌金桔, 这些赵姑姑家乡的土产, 八成都是这位恩人公公安排送来的。
恩人公公真是有心了。
云栖犹豫着, 没立刻去接恩人公公手里的纸包,“公公真不把它亲自交给赵姑姑?”
恩人公公态度坚决,“有劳你了。”
云栖只好双手把东西接过来,“公公放心,我一定把它好好交到姑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