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问过与宗祥哥同住的人,听那个人说,宗祥哥夜里突发急病,暴毙身亡,尸身已经被连夜送出宫去了。
可那天白天的时候,宗祥哥明明还好好的,还耐心地教我怎么搬抬东西更省力气。
我记得宗祥哥生得好看,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
如今想来,宗祥哥会不会根本就不是突然得重病暴毙,而是被淑妃和梁总管抓去象姑馆了。”
话说到这儿,有德红着眼似是要哭。
做太监已经够惨了,却还要被抓去做供人泄|欲的玩物……
云栖连忙接过有德手中的碟子,放到一旁的桌上,又转过来拉住有德的手,紧紧握了握,“若那位宗祥公公真是被淑妃和梁昌鸿所害,如今他二人的罪行已经被揭发出来,皇上定会严惩这两个害人的凶手,还宗祥姑姑和其他无辜被害的人一个公道。”
赵姑姑也走上前,安抚似的拍了拍有德的肩膀,“我早看出那梁昌鸿不是个好东西,却不想他竟坏到了如此地步。他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梁总管是恶人,该死。宗祥哥是好人,好人应该是有好报的吧?宗祥哥兴许还活着呢。”
有德这一问,云栖和赵姑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们都各自见过太多好人没好报的事。
在皇宫里,在如今这世道中,好人和君子从来都是步履维艰。
倒是恶人和小人如鱼得水,横行霸道。
“嗯。”最终云栖还是点头回应了有德。
无论如何,她还是想要相信,好人最终是会有好报的。
……
吴才人不必陪皇上去绘春园赏菊了,云栖却依然要去永宁轩给昭怀太子妃送糕点。
听有德说,六殿下会在未时三刻左右,经过永宁轩前的那条长街,去燕归阁见四公主。
云栖估摸着时辰,早早就出了门。
就算昭怀太子妃留她多说一会儿话,之后再与容悦多聊一会儿,也不会耽误她去“邂逅”六殿下。
大约是因为宫里才出了大事的缘故,整个行宫里的气氛多少有些压抑。
加之午后突然变了天,浓云密布,天光暗淡。
明明是正午时分,瞧天色却像是将要入夜。
这样糟糕的天气,使得行宫里本就压抑至极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紧张。
长街上,宫女和太监个个行色匆匆,神情惶惶,大概也都听说了那件事。
想着那些无辜被抓去青楼和象姑馆,受尽凌辱甚至被折磨致死的小宫女和小太监,同为宫人,云栖也不免会生出唇亡齿寒之感,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之前听有德说,皇上得知淑妃竟做出此等龌龊又荒唐的事以后,气到当场拔剑要刺死淑妃。
云栖觉得,就算事后皇上冷静下来,应该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包庇淑妃。
赐不赐死不好说,但一定会严惩。
至于梁昌鸿和其他涉案之人,肯定活不了。
恶人都将按罪论处,那么那些无辜被害的人呢? 皇上要如何安置那些惨遭淑妃和梁昌鸿迫害的宫人?
受尽摧残的身体和精神能否得到应有的治疗与抚慰?
他们的余生是否要为生计发愁?
作为一个具有最基本的正义感和恻隐之心的人,云栖真心希望他们都能得到最妥善的安置, 最丰厚的补偿。
皇上一定会善待他们吧?
这厢, 云栖正寻思着,就见一队侍卫脚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
云栖连忙与其他正在长街上行走的宫人一样, 退避到一侧的宫墙下, 给那队侍卫让路, 这是宫里的规矩。
在那队侍卫经过她身旁时,云栖大着胆子悄悄打量了他们一番。
云栖发现,那队侍卫的衣着与寻常的侍卫明显有所不同, 那队侍卫个个身披银甲,脚踏银靴。
云栖记得, 她刚入宫学规矩的时候, 教引姑姑曾提过,说只有皇上的近身护卫才能穿银甲踏银靴,称为银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