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无事可做,能陪她说话的人也都出门了。
云栖便独自一人,捧着脸坐在桌前,将今夜的计划在脑子里过了几遍。
无论几遍,她都觉得这计划万无一失。
但事无绝对,万一中间出现一点儿差错,她就没命回来了。
在去拼命之前,她特别想见吴才人,跟吴才人说几句话。
那就去见吧。
眼下,雅音因为人中那里被赵姑姑掐破了,人中连带着上唇都肿的老高,暂时不能出来见人。
墨心的嗓子则是哑的都说不清话。
至少这几日,雅音和墨心都不能去前头伺候吴才人。
因此,这两日吴才人近身的差事,都是由玉玢来当。
虽然玉玢已经不敢像吴才人失宠的时候,对吴才人那样横眉冷对,恶言相向,但却伺候的很不尽心。
吴才人不喊她,她就只管待在屋里躲懒。
云栖从小厨房出来的时候,正见玉玢倚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打盹,逍遥极了。
如今,玉玢见着云栖,眼中多少还是会有恐惧之色。
玉玢一直都相信,相信含冤而死的宜香没有走,就附在她往日的好姐妹云栖身上。
然后时不时的出来作怪。
玉玢对宜香问心有愧,害怕宜香会找她寻仇。
而她惧怕云栖,也不仅仅是因为怕宜香的鬼魂,也是真的有些怕云栖这个人。
在玉玢看来,自从宜香死后,云栖就变得跟从前很不一样。
从前的云栖不能说是逆来顺受,但整个人都很温软和善的,任你如何想要激怒她,她就是不跟你急。
但如今的云栖,眼中是有杀气的,杀气还越来越浓。
这种程度的杀气,不是像云栖这般大的小姑娘该有的。
杀气之重,倒是跟当年刚刚失子的景嫔不相上下。
怪吓人。
玉玢是真不敢招惹云栖。
她相信,她一旦把云栖给惹急了,云栖真会杀了她。
玉玢不敢招惹云栖,云栖也懒得搭理玉玢。
两人你晒你的太阳,我去我的前院,互不理会。
……
吴才人体寒畏冷,自入秋以后,平日里屋门便不再敞着了。
云栖走到吴才人的屋门口站定,朗声道:“才人,奴婢有话要说。”
半晌,没等到回应,云栖只当是自己声音小,吴才人没听到。
这厢,正预备抬高音量再说一遍,就听到屋内传出吴才人的声音,“你进来吧。”
云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才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推门进了屋。 吴才人还是坐在她从前最喜欢坐的地方, 窗前的软榻上。
只是软榻已经换成了上好的紫檀木制的。
之前, 云栖曾听赵姑姑提过一嘴,说皇上原本是想让吴才人挪到离高阳殿更近些, 也更华丽些的玉台居住。
吴才人却跟皇上说, 不想太兴师动众,就没搬。
皇上还为此大赞吴才人懂事,不骄矜。
云栖想,吴才人之所以决定不搬去玉台, 是不是也因为对含冰居心怀留恋。
毕竟,才人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
这三年里, 日子虽然清苦, 却也有不少令人难忘的, 好的回忆。
她不会忘, 赵姑姑也不会忘。
已经死去的宜香不会忘,吴才人应该也不会忘记吧。
“何事, 说吧。”吴才人一边摆弄着矮几上的茶盏, 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打从云栖走进屋, 她就没正眼看过云栖。
云栖冲吴才人一礼,道:“奴婢知主子今夜要去赴中秋宫宴, 也知主子不胜酒力, 但今夜却不得不饮酒。奴婢已经为主子配好了熬制醒酒汤的汤药, 主子回头若需要, 立刻就能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