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姑看着云栖,犹豫了片刻才说:“能想到用那种手段报仇的人,绝非善类,你又何必待她一片赤诚。”
云栖闻言,想都没想就应道:“景嫔娘娘是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无论她待旁人如何,她待我是极好的,真心实意的好。作为回报,我也要真心实意的待她好,如此而已。”
赵姑姑无话可说,心道:左右云栖在景嫔身边也待不了多久了,等过完年以后,六殿下从宁州归来之日,便是云栖离开丽景轩之时。
到时候,云栖便能远离后|宫这些是是非非,在六殿下的呵护下,过上安稳日子了。
“你坐着别动,鸡蛋我去帮你煮。”赵姑姑对云栖说。
“姑姑别忙,我自己去煮就好。”
赵姑姑抬手,在云栖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云栖没再坚持,十足乖巧的对赵姑姑说:“我听姑姑的,谢谢姑姑。”
赵姑姑温浅一笑,将云栖之前扯开的棉被重新为她盖好,“累了就躺会儿。”然后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窗外大雪飘飘,屋内一室安静,就连炭火燃烧的劈啪声都清晰可闻。
但云栖的心里却是一片喧嚣嚷闹,根本就静不下来。
云栖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自己的脑袋,却还是觉得好吵,吵到令她无措,甚至有些委屈。
她忽然好想念六殿下。
她好想见六殿下,好想与六殿下说说话。
宁州可有下雪呀?
六殿下有没有在想她呢?
……
此时,千里之外的宁州首府和安城,刚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
宁州地处岭南,冬日很少下雪。
因此,和安城中的百姓看到下雪,比看到过年时的烟花还欢喜,纷纷走出家门,涌上街头去赏雪。
这热闹的程度,完全不亚于正月里赶庙会。
楚恬生在长在京都城,一入冬,京都城便隔三差五就会降下一场雪。
有时候大雪连下数日才停。
对雪楚恬已经见怪不怪,眼前这小雨似的细雪,根本就入不了楚恬的眼。
而已经足有三年没看过雪的楚恬的外祖父,叶长青叶老大人,一听说下雪了,立马吩咐仆人将屋里的窗户打开,坐在床上抻长了脖子努力地向窗外张望。
明明眼花什么都看不真切,却还是一个劲儿的称赞说,这雪下的美下的好,并一连吟诵了好几首赞美雪的名诗。
楚恬见他外祖父实在可怜,便把张北游叫来,问张北游,以他外祖父如今的身体,能不能下地走走,稍稍赏一会儿雪。
张北游道,府上叶老大人用来藏书的那栋二层小楼,楼前视野开阔,是府上最佳的赏雪之地。
于是,已经卧床近四个月的叶老大人,总算在今冬初雪降临之时,被允许下地行走。
并在自己的乖外孙,以及救命恩人张太医,还有一众仆从的簇拥下,如愿的登上了藏书阁赏雪。
未免叶老大人受寒,张北游不许叶老大人到二楼外的露台上赏雪,只准叶老大人站在室内赏看。
即便如此,叶老大人也已经感到十分满足。
他望着门外那漫天飞雪,险些喜极而泣。
叶老大人诗兴大发,立马吩咐仆从铺纸研墨。
自娱自乐不够,还要拉着楚恬和张北游一起作诗。
楚恬从小到大不知赴过多少赏雪会、赛诗会,写首应景的诗而已,信手拈来,小事一桩。
之前在那些赏雪会、赛事会上写的诗,大都是为应付差事而作。
而今日,楚恬则是怀着极为轻松愉悦的心情,有感而发。
因此,楚恬今日做的诗比从前做的诗要少些匠气,多了一份灵动潇洒。
张北游年幼时,曾是大夏国赫赫有名的神童,五岁时便能三步成诗。
诗性上来,仆从们裁纸研墨的速度,都赶不上他挥毫泼墨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