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玢不知该怎么答,却知必须要答,于是含糊道:“没…没去哪儿。”
“不说实话?”赵姑姑拔高了音量,麻利地撸起袖子,作势要动手。
玉玢记打,上回被赵姑姑揪疼的耳朵,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她连忙往后躲了躲,“我去旖霞阁了。”
果然是去那儿了。
赵姑姑冷笑一声,鄙夷道:“你的旧主可说了何时接你回去?”
玉玢不言,捂着脸大哭起来。
赵姑姑才不吃玉玢这一套,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玉玢吓得又是一抖,立刻闭上嘴,满眼惊恐地盯着赵姑姑。
赵姑姑瞪着玉玢,目光锋利如刀,“我不是吴才人,不会让着你、惯着你,你往后最好给我安分些,若被我发现你敢在背地里做对才人不利的事,我奈何不得别人,对付一个你却绰绰有余,大不了咱们就同归于尽!”
“我…我知道了。”玉玢连忙说。
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赵姑姑才不愿继续对着玉玢那张惹人厌烦的脸,便骂了声“滚”。
玉玢如获大赦,赶紧蹿进门,匆匆跑回自个房里了。
赵姑姑收起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手里握着门锁,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总觉得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了。 晚些时候,吴才人亲自送了些笔墨和宣纸来,“听赵姑姑说,你刚收了个徒弟,所以特地赶来恭喜,这些是贺礼。”
伺候吴才人快三年了,这还是云栖头回听吴才人说玩笑话。
云栖听后却不觉着好笑,反而觉着有些鼻酸。
为哄她笑一笑,吴才人和赵姑姑都是煞费苦心。
她何德何能,竟能叫吴才人和赵姑姑这样用心待她。
“奴婢肚子里有几两墨水,才人还不知?说收徒弟太严重,奴婢不过是想尽自己所能,帮一帮有德罢了。”
吴才人温浅一笑,目光和煦地看着云栖,“我知道,你心肠最好了。”
她心肠才不好。
云栖惭愧。
那日,她心里就只想着为宜香报仇,压根就没考虑一旦她行差踏错一步,便会给吴才人招来灭顶之灾。
对吴才人,她很愧疚。
见原本好好的人,忽然垂下头,一副焉耷耷的样子,吴才人不免担心,忙问:“是不是哪里难受?”
“才人。”云栖抬眼,目光恳切地望着吴才人,“奴婢一辈子都留在才人身边,伺候才人好不好?”
“不好。”吴才人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云栖愣在当场,为…为什么?为什么才人会拒绝,还拒绝的这样干脆。
她原以为才人了解她的心意以后会高兴。
“等到了年纪就出宫去吧。”吴才人拉过云栖的手,温柔地握了握。
吴才人的声音是暖的,手却是冰凉的。
在云栖的印象中,哪怕是在最热的盛暑天,吴才人的手都是凉凉的。
外间有个说法,说手凉的人没人疼。
云栖觉得这个说法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是,吴才人是得不到皇上的疼爱,却有她和赵姑姑疼惜体贴。
只要吴才人不嫌弃她俩,赵姑姑和她都愿意一辈子在吴才人身边侍奉。
“赵姑姑和奴婢已经商量过了,都不想出宫了,只一心想留在宫里守着才人,陪才人作伴。”
云栖的话情真意切,吴才人听了眼中有明显的动容,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淡然。
“有机会出宫还是出去吧,这皇宫终究不是个能安心立命的地方。在外头,就算日子过的再艰难,再不如意,也是天大地大,总比拘在这方寸之地,事事都身不由己要强得多。”
云栖心里明白,吴才人不肯留她是为她着想,为她好。
可吴才人越是这样为她,她心里就越是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