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点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调稳了气息,“劳醒公公费心了。”
“这么生分的话往后不许再说了。”王旻道。
见云栖的泪水勉强止住了,他收回手帕,又舀了一勺粥吹凉,送到云栖口边,“趁着把粥吃完,吃完了咱们再聊。”
云栖便依着王旻的话,乖乖地大口大口吃起粥来。
还能再吃到赵姑姑亲手熬的粥,她是真的高兴。
才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王旻喂云栖两勺粥,就要使手帕替云栖擦几下泪,忙是忙了些,但他心里也高兴。
就算像这样泪流不止,也总比一直昏迷不醒要好得多。
可知在云栖昏迷不醒的第五天,他的心便彻底慌了。
师傅和赵姑姑也都慌了。
他们都以为云栖兴许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而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异常柔弱的小姑娘,竟然出奇的顽强。
不仅醒了过来,眼下还能吃能哭,还有一肚子问题等着要问他呢。
昨日,当他匆匆赶回去告诉师傅,云栖已经苏醒过来,并且很配合地喝下了整碗汤药。
他向来行事端稳,处变不惊的师傅,竟失手砸了一只御用的茶盏。
当时,师傅脸上的神情就如地上的碎瓷片一般,支离破碎。
师傅之所以会有此反应,是以为云栖骤然苏醒,或许是人之将死前的回光返照。
师傅当时很紧张且严肃的交代他,叫他暂时不要将这消息告诉赵姑姑。
直到昨日傍晚时分,确定云栖还好好活着,心不在焉了一整日的师傅,才恢复了些平日的从容冷静,命他将云栖已经苏醒的好消息告诉赵姑姑。
这才有了今日这碗赵姑姑精心熬制的肉糜粥。
这几日,云栖被关在暴室里受尽苦楚,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而赵姑姑在外头牵肠挂肚,吃不下,睡不好。
原本那样精干的一个人,如今却是柔弱易伤。
唯有云栖安然无恙的回到她身边,赵姑姑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王旻如是想。
在使手帕将云栖唇角沾的一点粥擦干净,又把空粥碗和空药碗收回食盒中放好以后。
王旻便在云栖对面席地而坐,“云栖,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吧。”
云栖心里有太多疑问,早已迫不及待。
她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她第一个问题,“景嫔娘娘真是中毒而死?”
王旻答:“景嫔是中鸩毒而死,下毒之人是丽景轩的厨子董如茵。”
董如茵……董姑姑!
怎么会是董姑姑?怎么会……
云栖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旻接着讲,“那鸩毒是被董如茵下在了元宵馅里,景嫔吃了有毒的元宵,才中毒身亡。”
云栖还清楚地记得事发当日,她与有德和碧蕊一道去望春园折梅花。
碧蕊曾与她提起,说董姑姑一早就在小厨房忙着做元宵。
碧蕊还与她商量,说她与董姑姑相熟,说等待会儿回去,她能不能去向董姑姑讨几颗元宵,他们分了吃。
她是万万没想到,那元宵竟然有毒。
董姑姑为何要下毒谋害景嫔?
景嫔素日里待董姑姑虽不能说亲厚,但从未羞辱苛待。
她在丽景轩当差的日子不算短,也从未听说过董姑姑与景嫔之间有什么前仇旧怨。
云栖可以肯定,董姑姑绝对不是为报私仇,才下毒谋害景嫔。
那么,董姑姑便只有可能是受人指使。
如今回想起来,早在过年以前,董姑姑就开始有些反常了。
除夕过后,情况便越来越严重。
阿阮与她都当董姑姑是患上了心恙之症。
她俩只想着如何为董姑姑医治,却都没去想一想,董姑姑为何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