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此一问,常寿特别认真负责地观察了一番,才答:“哭了。”
六皇子望着云栖,一副我就说我没看错,你还不赶紧说实话的样子。
云栖妥协,好吧,就当她哭过吧。
可是,“真的没人欺负奴婢,奴婢就是想爬到高处坐坐,吹吹风。”
“爬高?吹风?你病好了吗?”
云栖被问住了,嗫嚅了半晌,才硬着头皮答:“回殿下,已经好了。”
“常寿。”六皇子故意抬高声量,“你立刻去把张太医请来。”
请太医?别!
云栖只好认怂,“殿下,奴婢还在吃药。”
他就知道!脸色苍白成那样,还敢说自己病好了。
“胡闹!”六皇子语气不重,却能听出有些生气。
云栖惭愧,“奴婢错了,甘受殿下责罚。”
“谁说要罚你了。”六皇子神情纠结地看着缩坐在屋顶,脸上尤带着病态的云栖,“你还病着,何必要这样折腾自己。”
“奴婢喜欢爬到高处远望。”云栖说着,转过头举目望向远方,之前的焦灼紧张之色尽数褪去,神情看起来宁静又从容。
六皇子心头一热,记忆深处有一个人,也很喜欢爬到高处眺望远方。
很多次,他在低处抬头仰望那个人,问:在那里能看到什么?
那个人都是笑而不答。
“在那里能看到什么?”六皇子忍不住问云栖。
云栖转过头,冲他莞尔一笑,“殿下自己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好喜欢楚恬一见到云栖就又紧张、又笨拙、又有些孩子气的样子,这很少年。
对嘛,他本来就是个少年呀~ 若想知道在上面能看到什么, 何必要问人,自己爬上去看看不就好了吗?多简单的道理。
六皇子恍然,眼睛一亮,却又立刻黯淡下来。
倘若当年他便想到, 就不会回回都站在低处,傻傻地仰望那个人,问着同一个愚蠢的问题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在那清皎却泛着瑟瑟寒意的月光下, 那个人独自坐在高处, 单薄又孤绝的身影。
如果当时他能去到那个人身边, 陪那个人一起坐坐, 记忆深处,那个人的笑容应该就不会永远都是那么忧伤又勉强了吧。
只怪他当年太年幼,太愚钝、太怯懦、太……如今已是追悔莫及了。
屋顶上,云栖真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她的脑袋是不是被太阳晒傻了?
她为什么要对六殿下说那种蠢话!
为什么要公然怂恿六殿下爬到屋顶上!
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云栖只能赶紧冲六皇子挥手, “殿下,您可千万别上来!”
六皇子回神, 被云栖惊得心头一紧, “你坐着别乱动, 仔细摔……你手怎么了?”
她的手?
云栖连忙收回手, 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一手心的血?
虽然血已经干了, 但乍一看去,这满手的血还是挺吓人的。
这是什么时候弄伤的?
云栖努力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之前她梦中挣扎,从躺椅上摔下来的时候,是手心和膝盖先着的地。
手心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不小心蹭破的。
她真是心又大,又出奇的扛疼,怎么就一直没发现呢。
自己受了伤,还要别人来告诉,也没谁了。
“手怎么出血了?”见云栖半天不言语,六皇子又急着问了一遍。
那个……云栖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就把手背到了身后。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六皇子说,听声音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云栖连忙偷瞄了六皇子一眼。
这人长得好看,生起气来都不叫人觉得凶,生气不像生气,更像是在……撒娇,一旦与人起了争执,应该会很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