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两人被请入殿中以后,见太子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面色铁青。
三日前,突然得到消息,说他六弟病倒了,还病到需要卧床休养,不能见人的地步,太子二话不说,就赶到瑶光殿探病。
尽管张北游和常寿帮着遮掩的很好,说六殿下这病恐会传染,却挡不住全心全意关心弟弟,不在乎自身安危的太子。
当太子进入寝殿,发现本该躺着他生病六弟的卧榻竟空空如也,太子惊愕又困惑,要张北游和常寿给他个解释。
张北游和常寿见遮掩不住,只好与太子说了实话。
太子原本是打定主意,等他六弟回来以后,他一定要狠狠训斥一番。
叫六弟向他保证,往后再也不自作主张,做这般以身犯险的事。
可望着眼前因连日奔波,一脸疲惫的六弟,太子哪里还忍心出言责骂。
说到底,六弟也是为了他才会这般铤而走险。
都是为了他。
全怪他这个做兄长的无能无用,才会令弟弟不得不为他去冒这种险。
太子望着楚恬,原本十足凌厉的目光,顷刻间变得十分柔软。
预先想好的责问,也变成了温声细语的关怀。
六弟累不累,饿不饿啊?
“叫二哥为我悬心了,我错了。”楚恬诚恳认错。
“六弟没错,是二哥错了。”太子满眼疼惜的望着楚恬,“赶了一天的路,身上必定困乏极了,六弟赶紧回去歇一歇。”
楚恬犹豫,“二哥……”
“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太子道。
楚恬微微点头,他想问他二哥这几日有没有好些,可瞧他二哥的样子,不但没有好些,似乎还又轻减了几分。
楚恬心里很不好受。
二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呢。
换做是他,未必会比二哥更加冷静。
二哥真是太不容易了。 太子疼惜楚恬奔波辛苦, 自然也疼惜云栖这个弟妹。
想着云栖才大病初愈不久,身子羸弱单薄,却还要为他如此忧心奔劳,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太子诚心与云栖道了声辛苦, 又瞧了楚恬一眼,叫楚恬赶紧将人送回去歇着。
就算太子不特意嘱咐,楚恬也是要亲自将云栖送回住所的。
于是, 在又稍稍宽慰了太子几句之后,两人便一同告辞了。
楚恬一路将云栖送回了住处,叮嘱云栖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歇一歇。
云栖答应的好好的, 却忍不住在沐浴更衣, 又简单用了些膳食以后,趴在桌上盯着木匣和那盆紫薇花,试图从这两样东西上, 找出有用的线索来。
昭怀太子妃将这两件东西交给她, 绝对是有用意的。
昭怀太子妃一定是在借此暗示她什么。
大概是这阵子用脑过度,云栖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变迟钝了,没有以前好使了。
她盯着那两样东西, 生生琢磨了大半宿,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脑仁还突突的疼。
云栖只好暂时放弃, 在极度疲惫中去睡下了。
尽管疲惫, 但云栖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见了昭怀太子妃, 梦见昭怀太子妃将自己命木槿姑姑代为传达的话,一遍又一遍的亲口讲给她听,反反复复,直到她第二天早晨醒来,耳根才清净。
云栖望着镜中眼底一片乌青,精神看起来十分萎靡的自己,觉得自己不能顶着这样一张脸出门。
于是,从不涂脂抹粉的人,破天荒的往脸上抹了些胭脂。
这是香宝斋的胭脂,是从前……
云栖使劲儿摇了摇头,不敢去想从前,也不敢去想那些已经不在的人。
她瞧了瞧镜中气色明显好了不少的自己,满意的吐了口气,便起身出了门。
云栖原本还觉得自己起的挺早,可去到正殿见了太子妃,才知他家殿下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过来了,眼下正在书房与太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