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不要害怕。说不定是哪一家,哪一个的先人。”学长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小顺治猛地回过神来。
因为他的晃神,“不会看纯看热闹”的多铎、鳌拜、喀兰图几个人面色发黑,浑身的怒火对着穆特布毫不遮掩,甚至还有隐隐的杀气泄露出来。
敏感地察觉到宴席上气氛变化的小顺治丹凤眼微合,长长浓密的眼睫毛微微下垂遮住了他所有的心思。他强迫自己定了定神,把筷子伸向那份剔除了骨头的锅烧河鳗。
亮紫色的锅烧河鳗进口,鲜咸可口,稍稍不同于后世的锅烧河鳗的味道。他恍然明白,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汉家的小姑娘。
在场的满汉当地官员原本因为他们的自作主张而心里惴惴,因为这位美人儿大胆的冒犯举动而震惊气怒。看到众人的沉迷,甚至皇上的“愣神”后又情不自禁地面露得意之色。结果他们发现皇上面对如此美人儿完全不为所动,不由地心里害怕,提心纳闷。
这也难怪。
这位女子,称得上是小顺治两辈子来见过的最美的几位女子之一。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模式,正值“慕少艾”年纪的小皇帝一定会动心然后破例收下;也一定不会怪罪他们的自作主张,甚至还会因为他们的特殊贡献“龙颜大悦”对他们大加赞赏……。
因为小顺治的不在意稍稍放了心,却犹自对着穆特布气怒不已的多铎、鳌拜、喀兰图几个人想的更多。虽然他们自己在京城的时候偶尔也会收下类似的“孝敬”,但是皇上和他们不一样。皇上不光没有成人,他还心软、心善,宽厚大度。
不说男子都对他们的第一个女子印象深刻,就单看皇上的为人,只要是他今儿碰了这位美人他绝对会负责到底。可是这种出身的女子,就算是不考虑满汉之别,他们也不能让人近了皇上的身。
穆特布眼见这个形势立即起身和坐在他上方的多铎告饶,“王爷息怒,这真的不是穆特布的安排。”
他是有这个心,但他真的不敢在宴席上这般明目张胆。
他知道皇上南下的这一路上不光对民众秋毫无犯,压根儿不给官员们私底下孝敬的机会,就连豫亲王他们也都是被带着不沾女色。所以虽然他觉得这样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就应该献给皇上,也只是打算着让美人儿在接风宴上露一个面,若是皇上有意晚上他另有安排。
他真的是冤枉。
感受到他内心委屈喊冤的豫亲王多铎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他们这一行完全是跟着未成人的皇上“素”成了圣人,让这些急于表现的地方官没了使力之处。但是他身上的杀气和怒气并没有收敛。
皇上还没大婚,若是一不小心传出去好色的名声,那还了得?
穆特布发现豫亲王不肯通融,再偷瞄一眼,发现皇上小主子自顾自地专心用菜,好像那盘锅烧河鳗已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穆特布当下就心里一突,挥挥手让舞姬们都退下去。
宴席上的其他人眼见正跳得精彩的美人儿轻轻飘飘、依依不舍地退下去,小心肝儿也是同样地“轻轻飘飘、依依不舍”,等到美人儿的衣摆看不见,更是遗憾顿生。但他们眼见宴席上的这个气氛,又都不敢吱声。好在大家都是人精儿,气氛很快又活跃起来。
落日在西边的天空上发散着它这一天中最后的光芒,整个水天相交之处一片火红红。吃饱后提前离开宴席的小顺治眺望着天边、海边的美景,沐浴着舒缓湿润的海风,听着港口上的船夫、搬运工各种洪亮的吆喝声,感觉宁波港的落日美得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俗世烦恼。
陪着他散步消食的多铎偷偷地品读着他的表情,发现皇上确实是已经把那位美的勾魂的美人人儿忘到脑后,放心的同时也觉得纳闷。
“有话直说。”小顺治早就发现了他的欲言又止。
自觉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的多铎先把皇上今儿吃的最好的锅烧河鳗提出来暖场,“当地人做的锅烧河鳗对比宫里的,确实有其独到之处。肉质酥烂,鳗段不碎,口味鲜肥,不愧是有名的滋补大菜。”
提到美食小顺治果然是笑了,“地方菜自然是在当地用最好。当地的水,当地的季节配料辅菜,当地的柴火油盐,当地人的做菜手法,感情投注等等,都和外地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