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戴着斗笠,身边跟着的小姑娘则戴着帷帽,都看不清脸。
正喝酒的男人点点头,说:“就是这家,进去往前直走,小心狗,他家狗凶。”
戴着帷帽的姑娘正是江晚,她一边想且安人也没传说中那么难相处,一边道谢:“谢谢。”
喝酒的男人顺口答道:“你和我客气你妈呢。”
江晚:“……”
旁边一起喝酒的同伴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带着醉意说:“人家不是我们本地的。”
然后转头向江晚说:“不好意思啊,我们没轻没重惯了,别理他,他没什么恶意。”
告别那群喝酒的男人之后,江晚牵着薛师兄的手,按照他们指的路往里走去。
前任斩魔师项老就住在里面。
大门没关,虚掩着,院子里一只狗和一只鸡正对峙着,具体来讲就是那只狗正在持续地尝试和鸡进行一些不太友好的跨生殖交流,而鸡在不停地用左眼和右眼轮流瞪它。
江晚先是习惯性地回忆了一下鸡从解剖学上能不能用正脸看别的生物,然后发现鸡和狗之后坐了个有点傻乎乎的姑娘。
她眉心一点美人痣,身上穿着宝蓝色的漂亮衣裙。那裙子也说不上哪里好看,但江晚就是挪不开眼睛,那衣裙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魔力一样。
那纯粹的、深深的宝蓝色,仿佛是天然拓印下来的孔雀石一样,和她眉心的美人痣遥遥呼应。 江晚心里一紧,见这姑娘眉心一点美人痣, 身上的深色衣裙端庄又大方, 已经在不自觉地联想起了什么。
她不由自主地蜷了蜷手指, 然后立刻被握着她手的年轻男人察觉到了,长指安抚地搭在她手上。
穿着宝蓝色衣裙的姑娘抬头问:“你们找谁啊?找项老头吗?”
薛怀朔点点头, 说:“曾任斩魔师的项老, 他在吗?”
宝蓝色衣裙姑娘笑嘻嘻地说:“在的在的,他在厨房, 厨房在后面,炒菜声音很大, 你们直接进去吧。”
他们按这姑娘的指点往里走, 这宅子挺大的,但是没什么人气,不知道什么地方在透风,又因为在室内, 有点阴森森的冷。
好容易循着声找到厨房了, 敲敲门, 试探地问:“请问项老在吗?”
屋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自己进来吧姑娘!我脱不开手呢!”
一推门, 和外面阴惨惨的冷完全不同,厨房里面酷热难当,一个结实的老年男人系着围裙在哗啦哗啦翻炒锅铲。回头朝他们一笑,然后一边手上活没停,一边说:“我马上好了,你们出去等我吧, 里面呛。”
说着他把铲子一搁,俯身去看柴火炉,里面的火苗很凶,烧得噼里啪啦的,火焰余波还带着有点尖锐的、**的风响。男人随手捏了个术法,堆在墙角的柴禾立刻自己飞进柴火炉里去了。
他往锅里加水,然后关上锅盖,推门出去了,笑着对江晚他们说:“我们这儿柴不好,软,不好使,总要续,待会儿聊着我可能得中途去续柴禾。”
江晚把帽子往后摘下来,连忙摆手说不要紧的,是我们打扰您了。
项老头眯着眼睛说:“冬天得把炕烧热了,索性都是烧,妈的,干脆顺便把菜煮上一锅。待会儿别走,咱们一起吃一顿。”
真的好热情啊……江晚还是第一次碰上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请她吃饭的人……
薛怀朔一板一眼地把话题拉回正轨:“项老,您好,我们来是有事要请教您的。”
“什么事?”项老头嘿嘿地笑了笑:“找我帮忙的人多的是,你们尽管说。”
“城外正元道观的空法观主,他因为斩灭尸陀林主受伤,至今没有痊愈,舍妹曾蒙他救治,现在想来问问您,您对魔物和且安城都比较熟悉,有什么法子可以治好他吗?”
项老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尸陀林主那件事他们不让我掺和,嫌我人老昏头帮不上忙,我也就没太注意,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照顾王丫头,她哥哥走了也没人照顾她,好在不乱跑,整天就坐在门口和鸡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