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查明白之后哭笑不得,他现在是在调附近的人手增援,可你这三百人能干嘛?我调你去还得考虑是不是会得罪白府。
白如意不干了,天天准时去报到,磨得兵部只得派人去跟白令扬商量。白令扬到底是六代将门,见儿子这样执着,叹道:“如意虽然不擅兵事,到底是我白家儿郎,如今戎人入侵,虽不至有亡国之危,却也声势浩大,天下震动。我儿既然想为国出力,那就去吧。”
此时白老夫人已过世,白夫人年老,阻拦不住,哭了一场,也只能看着儿子赶赴战场。
白如意这次回京是休假,他的手下还在边关呢。得了调令之后先赶去调集人手,再往战场奔,去得已经晚了,正赶上一拨败兵溃退,戎人的骑兵嗷嗷怪叫着一路收割人命。
白如意怒气上冲,一声令下,众士卒虽然首次上战场,但平时训练严格,此时手脚都已不太听使唤,却还按训练时所教,机械地布置炮兵阵地,推上铁炮。
两军交战后已无百姓居住的破败村庄,敌我双方第一次听见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轰鸣。
一个实心铁球挟着巨大的动能,在天空划过弧线,落在戎人的骑兵队列中,弹跳几次,带走了数条性命。
这本不致命,但那巨大的声响令马惊了,骑兵自然也乱了。不放心跟着一起来的季四见状,当机立断,令二十人留下守着火炮,其余人冲锋杀敌!
白如意收拢残兵,随后掩上,一时间竟得了小胜,将这股追击的骑兵尽数留下。那溃兵的主将对白如意感激不尽,这可救了他了,虽谈不上功,但也不至于罚得太重。
而更令他惊奇的则是白如意带来的炮,这人也是个脸皮不下于季四的,当下便自来熟地向白如意讨要。白如意早与林晨和季四商议过此事,并不拒绝,却叫手下手把手地教了一回,让他知难而退。
炮固然难得,会计算距离、轨迹、风向的炮兵,那是比火炮更难得的。
之后的事不必多言。白如意以开创炮兵这一兵种的名义被记入史册。这场大战中,火炮起到了重要作用,不过毕竟初现战场,用得还比较谨慎。但在之后对东夷这个一样会坚城固守的大国作战时,火炮起到了无与伦比的作用。
然而令人意外又或是不出意外的是,一直到白如意带着炮兵和炸药,在他兄长的大军中听命行事,或炮轰或挖洞埋炸药,干掉了三座东夷的城墙,凯旋归来之际,林晨仍好端端地坐在京城的白龙观,与已经年纪老大却养生有道,如今已是御封天师的元河在一块喝茶。
元河是别无所求了,林晨却若有所失。
莫非她真的要在这个世界待一辈子无法离开了吗?
努力了半辈子,如果不能离开,可也浪费了不少时光啊。看着自己的双手,林晨不得不承认,如果以这具身躯而言,她也已经是中年了。
元河拿长了老人斑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如今还有什么愁事?”
“无事。”林晨当然不能告诉他,她在烦恼白如意死活成不了系统认可的“名将”。
元河人老成精,却不信她无事,有件事他已经琢磨很久了,今天却正是时候一问。
“你跟季玉良真的是兄妹?”
林晨也不奇怪他这样问,他们跟元河相处久了之后,也就不那么认真地扮演自己的角色了,让他看出来也正常。
“你觉得不是就不是。”她笑笑,也没明说。
元河端起茶杯,合眼品了一口,待舌尖余味渐渐消散,才捧着杯不经意似的道:“那么,季玉良是不是想娶你?”
“……你眼神挺好啊。”林晨也只怔了怔,同样不奇怪。
“那你想嫁他么?”
这回把林晨问得愣住了,看向老道,却见他眼睛一直没睁,一张老脸看不出表情,也不知道是八卦呢还是嘲笑呢还是什么呢。
不想。如果是上一个世界,她会毫不犹豫地这么说。
当然不想。如果是二十年前,十年前,她也会笑着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