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楚盛重生前所知的连年天灾人祸的开端,接下来一年的夏季,多闹旱灾很少经历洪灾的北方居然发起了大洪水,因为缺乏应对,同样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这些,也是他重生之初自曝自弃地想过,干脆禅位然后一股脑告诉董澜让他去救灾,自己也算积点阴德的原因。
无他,这一连串的灾祸,于京中贵人无损,对百姓却是苦不堪言。
同时,却又成了他这个天子与皇室楚氏德薄不足以御天下,获罪于天的证据。
如今,却被林晨移花接木,当作了英王含冤的证据。
董府中,董澜已经召来穆信,让何远将传言再说一次,自己在主位上沉思,已有好一会不发一言了。
穆信听着何远的叙述,只觉得自己听到了极荒谬的事情,本能的嗤笑:“这算什么……铁口神算?”
紧接着却又一凛。
“将军,历来借童谣与流言生事,往往语焉不详,方便事后附会。此言却如此详细,我思来想去,竟是不明目的何在。”
董澜缓缓点头,这也是他所奇怪的事情。
开始,他想得很简单,英王装疯,暗中令人散布这种言论。可是稍一想就知道不对了。
这么详尽的事,称为天象示警是挺吓人的,可是一旦有一项对不上,什么英王含冤,全成了笑话、狗屁。
英王不会这么自找死路吧?
但如果成真呢?
董澜打了个寒颤,打死他也不相信英王能算得这么准。真能这么准,他还会被困在京里?
“且……看着。”
最终,董澜也只能先看着了。而何远与董澜略做商议之后,回宫一五一十地将传言告诉了楚盛,暗暗看他表现。
楚盛当然是先惊先怒了,大骂刁民胡说八道,砸了一个名贵的砚台,何远都差点被砸到。
第二天他看啥啥不顺眼,看戏都挑了一堆毛病,最后气冲冲地不看了,走了。
过了几天,这股气慢慢消了,楚盛却又显得害怕起来,时不时的发呆。最后又挥退其他人,悄悄叫过何远,问他:“这事说得这么详细,会不会是真的天象示警?”
何远一看,可怜,就这几天,眼睛都抠下去了。
下巴也有点尖,显然没吃好睡好,到底还是个没经过事的小孩子。何远本来就没把他放心上,现在更放心,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一通。
楚盛咬着唇坐了一会,何远注意到他手指不安地扭来扭去,最后放在膝上,腰也不自觉似的坐直了一点,却没说什么。
他将这一切记下,递了消息出宫,便没他什么事了。
又过了一天,楚盛留下了董澜议事。
期期艾艾的,他开了口:“大将军,朕听说今年会有地震,还会有大雪,你给朕说说,应该如何防灾?”
董澜心里快速转过无数念头,慢慢道:“陛下从何处听说这等事?”
楚盛一下胀红了脸,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气恼地一拍桌:“朕让何远出去打听民间怎么说皇叔的事,他听来的。”
“陛下不必理会。”董澜微微一笑,尽管自己也不安,面上却是一派淡定。
楚盛瞅着他,一幅将信将疑的样子,最后还是不肯:“朕想了一天一夜,宁可信其有吧。万一真有灾情发生,百姓无辜。”
说着又气恨起来:“不然,百姓岂不是要在背后骂朕是昏君了。”
几句话说下来,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又让他硬忍了回去,一仰头,哼了一声:“朕是一国之君,京中百姓更是不容有失,大将军不可轻忽,当小心从事。”
董澜其实这两天也没睡好,一直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这时听皇帝说起,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不发生自然没事,发生了,全无准备乃至死伤惨重,皇帝固然是要被骂惨,他这个主政托孤的大将军也讨不到好处。
“臣遵旨。”
楚盛舒了口气,好像取得了大将军的赞同,他就得到了什么支持似的。但当董澜告退时,他又叫住了董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