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珞道:“那我如果告诉夫君,我曾死过一次,那么你也信吗?” 五十五、
江祈蓦地一愣, 眸底震惊, 呼吸紧跟着一窒, 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修长手指再度捏紧她的下颌, 略显粗粝的指腹轻轻抚过她娇嫩唇瓣。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楚依珞一双剪水秋瞳微微泛红, 沉默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她闭眼道:“我曾死过一次,那天苏容司迎娶侧室,宰相府大肆张灯结彩, 排场大得堪比迎娶正房……”
前世倚翠被抬为姨娘后,为苏容司生了个小少爷, 苏府上下一片欢乐。
苏容司却在倚翠月子期间就又迷恋上了外头新欢。
可倚翠不像楚依珞那么好脾气、好欺负,一听苏容司在外面养了个骚蹄子,成天闹腾不休。
可苏宰相和苏夫人本就极其溺宠独子, 想她倚翠当初不也这么爬上苏大少床榻的?如今怎又不许别人也这么做了?
“就她自己最清高,别人都是小贱蹄子?当真可笑。”
“大奶奶您就等着瞧吧,翠姨娘再这么闹腾,少爷肯定厌弃她。”
“夫人最近总夸您,要是大奶奶也生个小少爷, 那肯定能比翠姨娘受宠。”
楚依珞听着贴身丫鬟们的闲言碎语,只淡淡道:“如此爱嚼舌根、背后议论主子, 全都下去领罚十大板。”
丫鬟嬷嬷们瞬间纷纷伏跪于地, 面色苍白地求饶。
当时的楚依珞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她就想这么平淡的度完这一生。
她就这么在相府度过了吵吵闹闹的一年。
在某个夏日,苏容司终是还是迎娶了侧室。
宰相府大肆张灯结彩, 排场大得堪比迎娶正房。
倚翠终究还是没能拦住苏容司纳二房。
相府人来人往、热闹无比,她独自一人在东厢院的莲池观花,在略为炎热的日光下晒得懒洋洋的,慵懒而惬意。
就在她观花正兴之时,背部却猛地遭人狠狠一推,还来不及回头见那人是谁,便跌入池中。
挣扎沉沦。
江祈听她说完后,猛的将她紧紧抱住,似是恨不得将她揉进血骨般,双眸赤红不已。
他以为自己重活一世,便能保她一世无忧,却没想到她居然跟自己一样都重活一世。
难怪她总是恶魇缠身,难怪她会忧思过虑。
“自从在爷爷的寿宴上见到你后,我不知为何便开始日日夜夜的梦见你。”
她伸手抓住抚在自己唇边的大手,眼里噙着晶莹泪水,瞬也不瞬的直盯着他。
楚依珞双眼酸胀通红不已,却始终强忍着不落泪。
她边说边忆起梦中的少年江祈。
少年江祈,俊朗风流、温润如玉,天子春猎鲜衣怒马,春猎路上,尽展他百步穿杨之技,潇洒驭马、笑射飞雁。
他身边围绕许多人,皆喊他探花郎,并纷纷对他赞叹不已。
他文武双全,就算与当朝的武状元比武也不落下风。
一袭锦衣华服,衣襬猎猎作响,手执弯刀唇角噙笑,一眼望去纯净高贵,宛若谪仙不染世俗尘埃。
与他人武刀弄剑时,唇角笑意更是肆意而张扬,身段潇洒绝伦,与平时那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截然不同。
楚依珞吸了下鼻子,哽咽道:“梦里的你年纪轻轻便官拜刑部侍郎,文武双全、俊逸无双,人人皆说你必定风光无限,名满天下……”
说完这句话,楚依珞再也压不住心中酸涩,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不断滴落在江祈的大手上。
“可是夫君,这一世,你为何变成了人人厌恶害怕的神武卫指挥使了?你是不是跟我一样都重活一世,是不是为了我,才放弃你的锦绣前程……”
埋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后,楚依珞这些日子以来苦苦压抑,隐忍在心中的泪水瞬间便如奔涌的泉水,怎么收都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