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只能叹口气,“这么大的雪,我活了五十多年,也没见过几回。”
然后开始絮絮叨叨跟李姝和三郎讲她遇到雪灾的经历,“我年轻那会,雪下的比这还大,家里只剩粗粮了,可怜你爹和你大伯父,那么小,跟着我们一起吃了一个冬天的苦。”说罢还眼泪汪汪的。
李姝忙安慰她,“如今好了,即使下大雪,咱家也不缺吃穿。阿婆不用再担心了,万事有阿爹阿娘呢,再不济,还有我们三郎呢!是不是啊三郎?”
李承志立即点头,“是啊是啊,还有我呢阿婆!”
张氏瞬间又转悲为喜。
吃过中饭,李姝又要求丽娘教她织布。
“你纺线还没学利索呢,织布暂且不急。”肖氏怕李姝贪多嚼不烂,忙制止她。
李姝想了想,还是坚持道:“头一回,我想把这中间的事情都摸清楚,不至于糊里糊涂的。好赖先不提,懂得皮毛也好。”
肖氏遂答应了,亲自上阵给小女儿讲织布。
李姝平日里没怎么关注织布机,只听丽娘说过,一台织布机值不少钱呢,好多人家都置办不起。她们家的织布机,也是一家子女眷合用的。
肖氏虽没有丽娘那样的柔声细语,但她懂得更多,讲的更透彻,还能根据自己的经验总结出很多织布中需要注意的事项。
李姝对这些是一窍不通,只能连连点头,有些不明觉厉的感觉。
织布机上恰好是空的,肖氏让她上去比划比划。一会儿她就感觉受不了了,脚下一直要蹬,双手也一直要提线、收线,还要照看卷布轴,手忙脚乱。
李姝觉得,自己既然答应了要学,岂能半途而废,咬牙要坚持。
肖氏笑道:“你还小呢,身量未足,手脚不够长,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再过两年学也不迟,先把纺线学起来,那个更简单一些,也不需长手长脚。”
李姝遂又回去继续纺线。她们家纺线用的棉花是从商贩们手里买的,纺出线或织成布匹,再卖给商贩,赚个差价。
但布匹岂是那么容易得的,像肖氏这样的熟练工,一天不吃不喝忙碌下来,最多织成一匹布,除掉成本,只能赚个百八十文的。若是单纺纱线卖,一绽纱线,只有十几文赚头,一天最多也就能出个三五绽。
怪道外面的女工,若自己没有纺线车或织布机,给别人做活,累死累活,也养不了一家人。
李姝努力了一下午,只得了小半绽纱线。线质量也不高,粗粗拉拉的,只能用来给三郎缝袜子了。
看着自家一绽一线的纺纱车,她觉得效率太低了。前世她在电视里也看到过纺织厂机器工作的画面,机器里一次能出那么多根线,为啥这个小车一次只能出一根线?
李姝不懂机械,但她实在太嫌弃这落后的纺线车了。
夜里睡觉时,她和丽娘说着悄悄话。
“阿姐,为甚纺线时只能出一根线?不能出两根?”
丽娘没料到妹妹忽然问这个问题,为啥出一根?她从来没想过,阿婆阿娘告诉她就是出一根啊,别人家里纺线车也是出一根啊!
“都是这样的,兴许是只能出一根吧。”
“没有人想办法让它出两根或者三根线吗?”
“哪能呢,一直都这样的。快别琢磨了,今儿你也累了,早些睡吧,明儿再接着纺线,定能比今天还好。”
第二天,李姝仔细研究了纺线车。两个多边体圆圈组合在一起像个镂空的木桶,摇把安装在两个多边体的轴心上,两侧多边体的每个节点都是对应的,彼此间缠上粗线,棉花从一头经过钢针一样的梃子变成线,手摇把手,线就一圈一圈缠在木桶上。
李姝想,我要是弄三个多边体组合在一起,岂不是一边一根,同时能出两根线?四个就出三根线?当然,多边体太多了,人也照看不过来,一个人无法同时往几个梃子里加棉花。
李姝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肖氏,肖氏想想觉得有理。又觉得女儿异想天开,“这么简单的道理,别人定想到过,肯定是不成的,不然怎能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