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中众多的回忆涌来,令人头痛欲裂,他原是父神座下的凤凰,奉命追捕凶兽饕餮,而后来,他与饕餮一同坠落无间炼狱,却是又同时经历了一世虚幻……
天帝,白狐,金凤……这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而此时,饕餮又去了何处?
“诶!醒了醒了!”
“柳妈妈,快去看看,好像有动作了!”
“哎哟,我哪里敢过去,他再撞一次柱子,怕上边要将我一同问罪了!”
……
白熠撑着睁开眼眸,却是不由微微一怔,此处,竟好似是尘世。
他如今在一高台之上,而下方却是围了众多的凡人,两旁有商铺鳞次栉比,看起来繁华地紧,并非是南城那种荒凉地界。
那柳妈妈看他缓缓坐起来,不由眸间微微亮了亮,忽而觉得这人有哪里不太一样了,唔……若好好培养培养,定能成为他这柳苑中的台柱子!
不过,真是可惜,这人他却留不得。
他微微叹了口气,而后便顺着一旁的台阶走上去,及至白熠身前,伸手为他端了碗水,一副贴心姐姐模样道:“三公子啊,要我说,你还是莫要再寻短见了……明日,便要到三日之期了,你……诶!”
上边又下通牒,只道定要让这白家三公子吃尽苦头,故而每日将他放在这柳苑的花魁台子上售卖,但众百姓心中明白的很,这丞相一家向来清廉,故而虽在外头示众,也并未怎样侮辱于他。
反倒是这三公子,两日时间,已然撞了三回柱子,倒不如一刀来的干脆利落的了。
这人一声三公子,白熠便仿似回过神来一般,那记忆仿若片片火光,转瞬即逝,在他脑中化成一片片灰烬,却依然清楚记得一句话,他们是冤枉的。
仅须臾间,便仿若是这个三公子的十六年的时光掠过,白熠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想着,这大约俱是他心中最难忘的事了,便是死了,这壳子却也依旧记得。
柳妈妈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旁低声道:“三公子,谁人不知丞相大人是冤枉的呢,但陛下的圣旨,又有那个人敢挡啊!”
白熠微微一怔,只觉脸上一片湿润,这才恍然,他方才竟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不由抬头看了看日光,此时已近正午了,便转过头看这个浓妆艳抹的男子,由衷道:“这两日,谢过您了,今日可否为我寻一处地界,我想沐浴。”
他大概知晓了他此时的境况,不过还需好好将自个儿身上的酸臭味好好梳理梳理,才好动动脑子,看下一步该如何走。
此时日光大盛,斑驳光芒投在他脸上,他肤色莹白如玉,一双凤眸带着灼灼微光,勾唇一笑间,只好似不是凡间颜色。
柳妈妈不由看傻了眼,结结巴巴道:“哦!我,我去准备。”
临走时,尚还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只觉若这大好的人儿被砍了脑袋,当真是作孽。 尽管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乍进去这屋子,见到一池子花瓣,白熠还是不由唇角微抽。
柳妈妈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这三公子的脸色,却不防白熠忽而转过身来,诚挚微笑道:“柳云,真是谢过你了,我很喜欢。”
柳云是柳妈妈的原名,已然多少年没人叫了,他虽是个妥妥的汉子,如今干着这个行当,却也被人喊着柳妈妈,虽怪异,却已然习惯了。
如今,如今被这三公子一声柳云唤的,他几欲热泪盈眶。
“三,三公子喜欢就好。”
“以后便唤我白熠吧,丞相府已不在了,哪儿还有什么三公子。”
白熠微微苦笑一声,最终也将柳云带过来服侍的那些侍女小厮均发派了出去,自个儿将门关上了。
柳云在外头依依不舍,扒着门口中道:“公子身上有伤,若有什么不便,定要唤我……”
白熠微微勾了勾唇,口中应了一声,这人虽妆的怕人,但性子却还是个耿直的。
这浴池甚是庞大,浴池旁有一套黄梨木的雕花梳妆台,一铜镜明晃晃地杵在那处,看着着实华丽地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