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不堪或许不足以形容它,只是几片断墙残墟圈出的一个小盒子,破损的地方用土潦草的砌补了一下。
屋顶上浅浅铺了一层稻草,瓦片也只有希希散散几个遮掩在上面,遇到风雨霜雪,起不了任何作用。
宋浅对八零一无所知,刚醒的时候还在想,这里的生活也不是你们难以接受。
直到刚刚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八零是贫困又残酷的。
毕竟宋家稍稍富裕,盖了个围墙,圈出了个小院子,也是庄子为数不多几家有庭院的人家。
而作为全村最穷的项家,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宋浅不再多想,捏着步子慢慢走近木板门,生怕打扰到他家人。
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
透过缝隙向里面看去,屋顶漏下的光照的室内一览无遗,小堂屋里只有一张断了腿的小桌子半靠着墙,空旷的连个椅子都没有。
宋浅看的仔细,直到手臂被人突然拉住,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多出来个人。
“你来干嘛?”
项栾城也不是那种见人就打架的性子,特别是今早还偷了她家的红薯,所以看见她扒着门也就是拉开了她。
尽管如此,语里还是带着显而易见的防备。
“我…我来看看你。”准备了一路的话,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忘的一干二净。
项栾城默不作声,瘦削的脸庞上眼窝深陷,深幽黯然的瞳孔倒影着她的靠近,却不见任何情感波动起伏。
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从她身旁走了进去:“没事滚远点。”
颇有年代的板门发出了吱呀声,推开旋即又被关上。
被拒之门外的少女有些懊恼地干站在门口,细细想完又轻叹了口气。
也是,以他现在的遭遇和性格,突如其来的关心只会让他觉得是有所图谋的阴谋。
她又想起了书上曾经对他的描述。
“野兽在成长过程中总是需要不断的奔跑嘶叫以捕食恐吓对手,而他却不动声色的冷漠旁观了这一切的发生,无人知晓的情况在内心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成长。”
哪里会是冷漠旁观,不过是千疮百孔之后自我保护产生的硬壳,在日夜打磨下变得坚不可摧了。
项栾城一进屋就把今天抢来的口粮收进侧偏房的小木箱里,妥妥帖帖放好后又从中一小根玉米,就着冷水充饥。
狼吞虎咽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马不停蹄倒了碗热水,泡上小半块玉米饼,给他奶奶喂了饭。
“十七啊,你爷咋还没回来,他一大早就出去了……”项奶奶已经不记事了,依旧认为老伴还在世,还能下地干活,殊不知家里仅有的一亩三分地在她丈夫和她儿子去世的第二天就被村里人瓜分了。
“嗯,我回头就去找他。”
“那你早些时候去,不然天黑了。”
“好。”
“这天啊不好,看不见太阳。”
“嗯,等奶奶病好了,就晴了。”
项栾城隔着窗户看向外面,阳光普照,光束透过空隙争先恐后钻进屋子里,室内亮堂不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纸糊的窗纸破了好几个大洞,能清晰看到窗外飘荡的人影。
他心中冷笑,替奶奶翻个身。
不多时,项老太就又睡了过去。
一天天迷迷糊糊的,已经很少有清醒时刻了。
项栾城从床底翻出他平常铺盖的薄被,卷着草席,摊开躺上去。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透风漏雨,潮气又重,奶奶的病又重了不少,他盯着屋顶又薄凉一层的稻草,心里盘算着如何攒钱给她买药。
病不能拖,项栾城一闭眼就是他爹他爷下葬前干枯无生气的模样。
——
屋子外的宋浅站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原路返回时那群唠嗑的妇女已经散去。
进院子的时候,她姐宋清正趴在凳子上写作业,黄灿灿的暖阳斜照在她身上,柔顺的长发编成两个鞭子搭在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