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岸状似无意地问起,“你们今日要去马场?”
长宁点头,犹豫片刻,看了秦深一眼,有些不太想被打扰,于是虚伪地邀请,“你今天要不不忙,可以和我们一起去玩。”
齐岸立刻应下,“不忙不忙,我空显得很。”
长宁又看秦深一眼,秦深不说话,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绝,半饷只干巴巴地“哦”一声。
齐岸惯会蹬鼻子上脸,又问秦深,“我看你府里养着好几匹战马,个个峰神骏貌,我的马都在家,今日不好去牵,你就借我一匹,回头就还你。”
长宁眼巴巴地看着秦深。
她的追云也养在将军府里,毕竟这里有些天底下最好的马倌,和最好的马。可是秦深有多宝贝那些马她也知道,旁人砸千金都买不走将军府的一匹马,甚至连看都没有机会看一眼。
秦深极少肯把马借给别人骑,她希望他能回绝。
可是秦深慢悠悠地等长宁的视线在他身上落下足够的时间,才开口,“府里还有几匹拉车的马,待会你去挑一匹。”
不等齐岸说话,秦深就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齐岸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差点呛死。
将军府的早饭简单清淡,白粥并几样小菜,咸鸭蛋配白馒头,量大,管饱。
桌上唯一一碗糖蒸酥酪自然放在长宁面前。
齐安一手馒头,一手压着咸鸭蛋在桌面上滚了几圈,剥出坑坑洼洼的痕迹,就着咸香的鸭蛋一口馒头一口粥,呼噜呼噜吃的抬不起头。
长宁吃了早饭此时并不饿,只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地舀着喝,偶尔偷偷地看秦深一眼,总觉得他和记忆里不太一样了。
可是真要说有哪不一样,她又说不清楚。
就像是齐岸刚刚被打断的那句话,莫名地让她有些在意。
昨夜去了琼林宴的人都有什么心思,她很清楚清楚,就是冲着皇兄为她选夫君去的。齐岸不去的缘由,她也知道。
齐岸和她一同长大,甚至比她还小一个月,他们之间只有亲人间的亲密,再无其他情愫。
甚至连齐岸昨晚为什么睡在将军府她也知晓,毕竟齐家那一家人,要是知道他们千求万求都求不来琼林宴上的位置,就这样被齐岸随意放弃,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秦深和齐岸不一样,他昨晚去了琼林宴。
可是他和其他人也不一样,他眼中没有那些人的功力和浮躁。
长宁想象不出秦深为儿女之情辗转反侧的样子,也想不出他会爱慕一个人。
有过真的有这么一天,那,那个人,有可能会是她吗? 长宁上辈子过得懵懂,琼林宴上见了陈世一眼,只是恍惚觉得记忆中一一个人穿青衫比他好看,就在皇兄问及新科进士时,称赞了他一句。
后来在皇兄的皇嫂撮合下,陈世又惯会投其所好,把她的喜怒都拿捏的准准的,她就生出了错觉,觉得这人,尚可。
成亲之后她陈世待她越发温柔体贴,长宁就逐渐对他生出了依赖,就像对着皇兄一样,可以撒娇,可以傻乎乎地犯蠢。
可是 “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思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终”的情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不舍,她却从未有过。
她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不想有。
她没有,也不想秦深有。
人人都有自己的归宿,皇兄和皇嫂相伴,不离不弃一生相依,齐岸和秦深的妹妹拜了天地互许终身,甚至连顾晏安都有了心仪的姑娘。
他们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合适的人,只有长宁所托非人,秦深一直未娶。
长宁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自私,可是想着秦深娶妻生子,和她逐渐疏远的情景,总觉得有些难过。
因此等所有人都吃完了,她搁下勺子,有些小心地问,“秦深,你将来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秦深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眼定定地看着他。齐岸也收敛了动作,竭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